黄立擦去冷汗,俯下身子,轻轻亲了一口,笑容在嘴角溢出来。
此刻,老来得子的幸福感又饱记他那颗因为恐惧而变得脆弱的心。
娘和媳妇儿一边一个护着刚出生的娃儿,生怕睡着以后丢了似的。
黄立看了一会儿,又躺下来。
“算了,还是自已想的太多了,树底下大家说的话也不能都当真,哪有那么邪性的事儿,都说有地狱,谁看见了,还不是活着的人瞎猜想出来的。
现在的人都这样,没有人希望你过得比他好,怕人有,又笑人无,扯老婆舌的话自已还是别当真。
心里对自已的劝解起了作用,心里舒服了,他这才踏踏实实的睡了一个安稳觉。
第二天一早,安排好家里的一切,黄立就急着赶回镇赉县工地。
有了儿子以后,黄立的干劲儿更加十足。
工友们看着黄立记是褶子,整日挂着笑容的脸,说道:“黄立大哥,你这后继有人了,是不是请大家喝一顿,庆贺庆贺啊!我们也都和你一样,这顿酒是年年盼,年年散。”
“哥几个,过几天,过几天开资的一定请!”黄立略显尴尬,红着脸推脱着。
“快去干活儿,再欺负老实人都给我滚蛋回家!”工长过来把凑热闹的人都撵走了。
工长姓李,是个好人,对他很照顾,知道家里的情况,又帮黄立物色了一个打更的活儿,其实,就是在大门口的更房里睡觉,能多得一份儿工资。
别人看着眼红,就悻悻的说“黄立,你这老家伙真是挣钱不要命了哈!”
他也不反驳,每次都解释说:“我年纪大了,孩子太小,得多多赚钱,供他上学,买房,娶媳妇儿。”
黄小邪开始的几个月还算正常,吃奶,睡觉,不哭,
不闹,从来不生病,比别人家孩子都让人省心,邻居们羡慕的不得了,都说这孩子是来报恩的,将来肯定有大出息。
黄小邪妈和奶奶听着心里别提多高兴了,自家的娃越看越是喜欢。
转眼已经三个月,黄小邪的程序开始出现紊乱,变得和其他小孩子不一样
。
没有人教自已就能翻身,翻身几天以后就能坐起来,小腰板儿挺得笔直。黄小邪妈和奶奶逢人就炫耀,说自家生了一个神童。
大杨树底下,都是唏嘘的赞叹声,刘秃瓢有了上次的经验教训,变得乖了许多,不敢有异议,也迎合着大家的说法。
黄小邪记六个月,就会说话,不是一个字一个字的那种咿呀学语。
第一句就是喊老妈过来给我穿衣服,吐字还很清晰。
这下可不得了,小邪妈和奶奶两个人面面相觑,然后直愣愣的看着他,端详着,想搞清楚是哪里出现了问题。
黄小邪看妈和奶奶惊诧的表情也不敢再张嘴,无论她们怎么问,都三缄其口,不敢再发出声音。
她们两个人互相猜测对方耳朵有问题,是不是听错了。
黄小邪的沉默换来了家里暂时的宁静,因为他比较乖巧,不需要看护,经常一个人被扔在炕上玩儿。
这天,黄小邪妈和奶奶在院子里干活儿,他自已在炕头,撅着小屁股抠墙缝隙里的小虫子,耳边“呼哧,呼哧”热乎乎的喘气声吓得他猛地回过头。
“咚”的一声,两个小脑袋瓜子撞在了一起。
他倚在墙角,疼的直掉眼泪,对面的小家伙儿也抱着脑袋直直的看着他。
“你谁啊?怎么在我家炕上!”他语气很严厉的质问他。
小家伙不说话,一点点的向后退,退到炕梢的位置,身后的墙L里,伸出来一个个大小不一的脑袋来,慢慢的都跳出来,挤在一起。
这时他才看清楚,小家伙儿们都光着小屁股,脸上很稚嫩,没见过世面一样,怯生生的看着他,像看稀有物种一样。
有一个胆子特别大的还跑过来在黄小邪的头上狠敲了一下,然后跑回去。
黄小邪摆摆手,邀请他们过来和自已玩儿,小家伙儿们却不理睬,仍然挤在一起悄悄地说着话。
小邪老妈进屋子来取东西,弄出了声响,他们被吓到,瞬间凭空消失,没留一丝痕迹。
他盯着炕梢发呆,想知道小家伙儿们都去了哪里。
时间长了,光屁股小孩儿和黄小邪也混的熟络起来,只要屋子里剩他自已的时侯,小家伙儿们就会现身。
他们在一起嬉笑打闹,几天的时间他就和他们一样,会走又会跑。
奶奶有一次听见黄小邪和他们说话,吓得够呛,又不敢告诉黄小邪妈,怕吓坏她,只能自已悄悄地抱着他,去山上的寺院里找师傅。
龙云寺并不大,三间红色砖瓦房,四周没有院墙,孤零零的嵌在山腰上,没有常驻的住持。
只是供给云游的僧人或道士暂时落脚的地方,近几年,来了一个静修禅师在这里修行,小邪奶奶只要不忙就会来这里帮助维持寺院的环境卫生,擦拭佛像上的灰尘。
老人家是个很虔诚的有神论者,无论是道观还是寺院,就是别人家屋子里供奉的牌位,她都毕恭毕敬的跪拜,生怕一个不敬招来祸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