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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店房间里,宁熹边收拾着行李,边跟童弦音打电话。
“一会儿我跟怼怼就回沙溪了,给你说一声。”
“嗯,我有点事,就不能去送你们了。”
宁熹听她声音闷闷的,怔了一下:“昨天晚上你跟殷焰去看花瓶看得还好吗?他怎么说?”
电话这头,童弦音也在收拾行李,听到这句话,就停了下来,面色黯然。
却还是没讲实情,弯了弯唇道:“你JACK出手,他还能怎么说,自然是满意得很。”
她不想说赔偿的事。
她了解宁熹,如果知道她要赔偿这样的巨额,肯定会拿钱出来帮她。
她不能一而再再而三地给她添麻烦。
电话那头,宁熹明显松了一口气:“那就好,那我挂了,准备退房赶高铁了。”
“好,”童弦音道,末了,还是补了一句:“宁熹,一会儿我要回趟白云镇。”
手机那头,宁熹明显有些意外:“你不是已经跟那个家彻底脱离关系了吗?这个时候回去,是有什么事吗?”
“老头子病重。”童弦音淡声道。
她刚刚接了亲戚的电话,说老头子可能撑不过明天了。
虽然她已经跟那个家脱离了关系,但毕竟是她生理上的父亲,回去见最后一面,也算尽了她做女儿的本分。
“哦,那你回去看看什么情况,保持联络。”
“嗯。”
酒店房间里,宁熹挂完电话,叹了口气。
“怎么了?大音出什么事了吗?”宁怼怼小脸一脸担心。
宁熹摸了摸他的头顶:“没有,她爸爸生病了,她要回趟乡下老家。”
“那你又是叹气,又是让她保持联络哒。”
宁熹笑:“我这不是关心她嘛。”
她又不好跟小家伙讲,童弦音的家特殊。
当年,她之所以跟童弦音成为好朋友,是因为她母亲离开宁家后,就住在了白云镇,跟童弦音家,只隔一条巷子。
那时,她跟童弦音都读小学五年级。
因为她是转学去的,人生地不熟,没有同学跟她玩,童弦音是第一个主动走向她、温暖她的人。
其实,童弦音家也是一地鸡毛。
父亲重男轻女,一直想要个儿子,还跟村里的一个寡妇长期保持着不清不楚的关系。
母亲软弱,生了她之后,又一直没有再怀上,就总觉得是自己不好,处处顺着她父亲,连她父亲在外面乱搞,也不敢说他一句不是。
童弦音大三的那年冬天,她母亲在院子里扫雪,脚下踩滑摔倒,头撞到了一块石头上,失血过多去世。
当时,她父亲在那个寡妇家彻夜未归,一直到第二天回家才发现她母亲的情况。
那时,她母亲的尸体已经僵硬了。
据童弦音说,院子里的雪都是红色的,她母亲手里还拿着扫帚,保持着那个姿势,好几个亲戚一起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掰开她母亲的手指,将那把扫帚拿下来。
所以,童弦音特别恨她父亲,觉得如果她父亲在家,她母亲早点被发现,不至于会死。
再后来,她父亲直接搬去寡妇家住了,她恨了心,找了律师,跟她父亲签了协议,两人彻底断绝了父女关系。
童弦音也再没有回过那个家了。
童弦音经历这些事的时候,她在国外,她回国后,童弦音才告诉她的。
她非常理解童弦音的心情,因为她们的经历相似。
就比如现在,虽然童弦音跟她父亲断绝了父女关系,但得知对方病重,还是决定回去看他,就跟当年,她得知她父亲病重需要高昂手术费,她不仅回国见他,还为了他的手术费,跟厉擎屿协议结婚一样。
终究是做不到完全坐视不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