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祸那天……
危越费劲想了想,只想起那辆车上除了他和司机,还有一个人……好像就是眼前这位了。
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一件事。
这家私人疗养院的价格并不是普通人能够承受得住的,住一天比他的实习日资都要高,他们家虽然有存款,大半年下来也能把那点存款耗尽了,可妈妈和姐姐看起来并不像是被钱为难过的样子。
唔,所以……
他这不会是算的工伤吧
娄君怀走进了病房,随行的助理站在门外将门轻轻关上,他在床尾的沙发上坐下,一双清冷的黑眸平静地望过来,眸中倒映着床上青年病弱的模样。
他瘦了很多,脸色苍白,嘴唇也是淡淡的,没有血色。
感觉怎么样
娄君怀问道。
他实在不适合来做这种慰问生病员工的事,他的气质是冷的,人也是,想做出一副温和的模样来都难。
危越有点想笑,他能听出来,他话里的关心不是假的,这也算一种别样的表里不一了。
他尽量模仿着记忆中腼腆的模样,回答道:谢谢娄总关心,我感觉很好,医生说我很快就能出院了。
说着,黑发黑眸的青年抿了抿嘴唇,有些为难,又有些不太好意思,那个……医疗费,是您替我垫付的吗我……
他刚想说自己可能要很长一段时间才能还清,静静听他说话的娄君怀便打断他的话头:不是垫付。如果不是你挡在我面前,现在躺在这里的就是我了。
时至今日,娄君怀仍然清晰地记得,那辆出租车从死角里撞上来的瞬间,坐在自己身边的青年猛的向自己扑过来的样子……
血溅在他脸上,烫得他心脏紧缩。
停了一会儿,娄君怀再度启唇,语气郑重:危越,是你救了我。
事后,为危越做手术的医生心有余悸地对他说,如果不是青年挡了那一下,他的腿就要废了,而不是只打三个多月的石膏就能恢复如初。
……是吗。
危越垂下眸子,他记不起来了。
既然娄君怀这么说了,他便也不再提还钱的事了。
但现在又有了一件新的事要解决。
他忘了自己有工作,而他目前的情况并不适合他回归到正常的工作环境里去,以后估计也不能。
从昨天晚上见过那只猫以后,危越的灵魂就一直在躁动,汹涌的饥饿感始终没被压制下去,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大喊我饿了,要吃饭。
而早上吃过的包子和粥让他确认了一件事,他的食谱里已经没有正常食物的位置了。
在被饥饿冲昏头脑,干出一些无可挽回的事情之前,他必须找到正确的食物。
因此——
抱歉,娄总,我想提前终止实习期。
意思就是他要辞职。
放在膝盖上的手指微不可见地动了动,娄君怀问道:可以告诉我原因吗
危越在心中感慨,他真的是自己的理想型啊。
身居上位又不失谦和,长得帅身材好,如果他还是正常人,他一定会试着追求他。
好可惜啊。
最终,危越只是说:公司压力太大了,不适合我。
这个理由很敷衍,双方都知道它很敷衍,但谁也没有点破。
娄君怀没有再说什么,坐了一会儿便走了,危越目送他至电梯门口,随后便收回视线,闭上眼睛继续检查自身情况了。
几分钟后,危越重新睁开眼睛,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人生中仅有一次的一见钟情,对他的影响比想象中的还要大。
他有些烦躁了。
……
黑色的宾利尚慕平稳地驶离疗养院,车里安静得一根针落下来都能听见,想要报告一项合作进展的助理闭上了嘴,虽然娄总瞧着面色如常,但他的直觉告诉他,娄总现在心情很不美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