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落落是上杭县仅有的两名仵作之一,另一名仵作是她的师父,经营凶肆的掌柜老戈,而她的名字则是在不久前刚挂在官府名册上。
初次以仵作身份应差的姜落落揣起老戈传给她的旧皮褡裢,随来人离开凶肆。
到龙王庙时,天已开明。
除有衙差把守,还有不少闻声而至的百姓被挡在庙外,个个目露惶恐,却又竖直脖子朝庙内急切观望。
庙内依然点着火烛,照的通亮。
姜落落步入门槛,一眼目睹那仰面就地躺在供桌前的人真是邓知县!
看到邓知县涂了半脸血,姜落落心下一个咯噔,喉咙陡然发干,不由地解下腰间葫芦,喝了几口常备的凉茶。
视线也随之上移。
邓知县双脚套着的那双绣花鞋已经被脱下,暂时放在供桌一侧。
是一双粉底,绣着深红色桃花搭配绿叶的鞋子,看样子没什么特别,只是已经发旧。
主簿张州珉似乎并未看到姜落落,焦急的目光直直地冲向门外。
“张主簿。”
姜落落压住心神,收起葫芦,来到张州珉面前,福了个身,“师父身体不适,命我前来验尸。”
张州珉这才收回视线,垂耷着落在姜落落身上,“你?”
死了知县这么大的事,竟然只来了个小丫头?
姜落落明白主簿的心思,“师父昨夜喝多了酒,此时头痛混沌,不宜做事。”
张州珉无奈,眼下事情紧急,只得强忍不满,甩袖催促,“赶紧查验!”
刑房曹书吏已经备好验尸格目。
姜落落快步来到邓知县身边,俯身查看。
……
“死者眼、耳、鼻、舌、口正常,头部、颈部、四肢等各处无表面外伤,腹部无胀气。手心脚心老茧生皱,似曾长时泡过水,松软起皱后,未完全恢复状。”
姜落落打开随身褡裢,取出银针在邓知县鼻口试探。
“未见服毒迹象。”
银针继续在邓知县口中挑拨。
从其口腔内壁挑出一丝绿叶。
“这只是一片菜叶子。”旁边负责填写验尸格目的曹书吏不以为意。
姜落落从褡裢里取出一块白帕,将那丝绿叶抹在帕子上,用银针将卷着的叶子小心拨拉展开。
贴在帕子上的那点深绿,羽状裂片,撕成齿针似得。
“这是什么菜?”姜落落疑惑。
曹书吏提笔记录,“死者口中有菜叶残留。”
“身为仵作,连何物都分辨不清!”张州珉沉下脸,“还要我们替你回答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