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后的当晚上,傅裕和就醒过来了。经过专业医疗团队的照顾,一周后他的情况有所好转,已经能自主进食并下床进行简单的活动。
这段时间,只有傅砚临寸步不离守在病房里。
宋锦西身体不好,等到手术顺利结束,被傅舟安排人送回清溪山的疗养院。
其余人包括傅砚薇想入内探视,均被傅舟以傅裕和的身体还没恢复为由,委婉拒绝入内。
记忆中,傅砚临还是第一次心平气和与傅裕和相处。
没有吵架,当然也没有太多的交流。
大部分时间傅裕和昏昏欲睡,即使醒了也不怎么搭理人。
傅砚临坐在病床边,仔细打量眼前双鬓斑白、眉眼与自己有几分相似的老人。
他突然想起第一次与傅裕和见面的情景。
十八岁那年,傅砚临捅了人后,又被污蔑把女同学的肚子搞大,被送进少管所。那几是他人生中最黑暗的一段日子,困在潮湿阴暗的黑房里,看不到清晨的太阳,更看不到自己的未来。
外婆实在没有办法,只能给远在江州的江令仪打电话。
也就是那个时候,傅砚临才知道自己的亲生父亲还在世。他不是邻居所的野男人,而是叱咤商场、权倾一世的江州首富傅裕和。
而他的母亲,不过是见不得光的情人。
被捞出少管所的那中午,傅裕和的车就停在门口。气阴阴沉沉还下着毛毛雨,傅舟撑着伞把傅砚临接到一辆黑色的轿车前,告诉他傅裕和就在车上等他。
傅砚临犹豫一番,最终还是上车。
结果傅裕和只看了傅砚临一眼,神色冷清丢给他一句话:“我傅裕和的儿子不不应该只当个废物。”
也就是这句话,傅砚临记了整整十年。
后来他被送到美国留学,凭自己的努力考取藤校。毕业赚邻一桶金后选择创业,每一步走得极其艰难,却从没想过求傅裕和帮忙。
父子俩的关系如履薄冰,水火不容,每逢见面十有八九都是吵架。
可是今,傅砚临突然就觉得傅裕和老了。
不再是第一次在少管所门外见面时沉稳精明、喜怒不形于色的商界强者,而是耐不住岁月蹉跎的迟暮老人。
“阿砚,你去把傅舟喊进来。”傅裕和突然开口。
这是入院一周以来,傅裕和第一次正眼看傅砚临。他的表情没有任何的波澜,哪怕刚动过大手术,也一如从前身居高位的清冷和严肃。
“好。”傅砚临起身离开病房。
傅舟是傅裕和最信得过的助手,这些年他身体不好,集团很多重要的会议均由他代为出席。哪怕只是管家的身份,在傅家的子孙辈面前十分受尊敬。
如今只有三人在场,傅舟当然明白傅裕和在鬼门关走了一转后,想要跟傅砚临交待些什么。
气氛转为凝重。
傅裕和看着眼前脾气倔得像一头驴的儿子,冷淡开口,“阿砚,既然你不想娶许家那丫头,我可以答应你。可是,我有一个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