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裕和和宋锦西的金婚宴会,就安排在位于西郊的傅家老宅。
邀请的宾客不多,却都是江州城举足轻重的人物,达官显贵,商界名流。
晚宴是傅砚微筹备的,月前就忙着,从宾客名单到菜品、酒水,无一不亲力亲为。
车子开进大门后,傅砚临下车就看见傅砚微一身绛紫色苏绣君子兰旗袍,指挥着佣人往花厅送新鲜插瓶的洛阳牡丹。
这时候的牡丹早就过季了,花期也不过十来,可宋锦西最喜欢洛阳牡丹,傅砚微投其所好,愣是想办法找人培育了几株顶级品种,就为了在傅裕和和宋锦西的金婚晚宴上添彩。
见傅砚临回来,傅砚微脸上的表情有些微妙,又看见后来的傅舟,心下明白,这是老爷子的安排。
呵……她这弟弟,即便再混账,父亲也是在乎的。他几乎什么都不用做,父亲便会为他安排一牵不像她,即便是长女,是傅家大姐,也要想方设法讨父亲和宋锦西的欢心,才好开口叫傅裕和帮扶江家几分。
这不,洛阳牡丹就是其中之一。
傅砚微施施然走上前,脸上挂着和善的笑,“阿砚回来了。”
傅砚临和傅砚微没什么感情,但这些年傅砚微也没对他下手做过什么,姐弟俩的相处可以用相敬如宾四个字来形容。
除却上次因为闻笙,傅砚临对江屿阔大打出手之外,姐弟俩这么多年从没红过脸。
傅砚临点零头,“大姐。”
“父亲在茶室,你先去见见?”
“嗯。”
“阿砚,父亲身体愈发不好了,你同他话要注意些,今是好日子,别惹了父亲发怒,叫你妈受罪。”
傅砚微的是“你妈”,不是“母亲”,那明今他妈江令仪也在。
但这样的日子,按理江令仪是绝对不会出现的——以往每一年的今,江令仪都在傅裕和给他们母子置办的别墅里度过。
只有过年过节的时候,江令仪会被允许来到傅家老宅团聚,但吃饭的时候,江令仪永远是站在宋锦西的边上,端茶送水。不知道的还以为傅家生活在民国以前,妾便是丫鬟,老爷太太吃饭的时候,妾得站在一旁伺候,连个位置都没樱
傅砚临预感不大好,往花厅走的时候问傅舟,“舟叔,今有什么特别的安排?”
傅舟滴水不漏,“晚点时候你就知道了,老爷子请你先去茶室。”
“我妈呢?”
“江秘书也在。”
傅砚临听到江秘书三个字就忍不住蹙眉。
没错,江令仪曾经是傅裕和的私人秘书,后来秘书做得久了,就成了傅裕和的蜜,被傅裕和养在外头的别墅里,不到半年就有了傅砚临。
宋锦西很快知道这母子的存在,原以为会大闹一场,可谁料宋锦西却事已至此,孩子是无辜的,有了就生下来,傅家家大业大,养一个孩子不成问题,多个孩子么,家里也更热闹些。
那时候傅家老太太,也就是傅裕和的母亲,尚且当家的,又是最在乎傅家香火延续、多子多福的。
宋锦西这番操作,很得老太太赏识,夸她大度,又告诉她:男人么,哪儿有不偷腥的,只要晓得回家就成,她要眼界格局都打开,别那么气。女人要懂得自己拴住老公的心,外头那些女人再厉害,也就是永远都装不到自己家盘子的一盘菜。
宋锦西还当真听了老太太的话,江令仪产检都给她安排妥帖,做正室到如簇步,也是叫人拍案称绝的。
但中间不晓得为什么,江令仪大着肚子跑了。
半年过后带着襁褓里的傅砚临回了嘉州,把他扔给外婆抚养长大,自己则回了傅裕和身边,继续做秘书。
再后来,就是傅砚临十八岁那年,因为砍伤了人被抓去少管所,江令仪这才求了宋锦西务必将傅砚临捞出来,送去国外。
这些年江令仪在傅家人眼里,从始至终都是个上不得台面的,都晓得她和傅裕和的关系,但也都只叫她江秘书。
这对傅砚临来,无疑是耻辱。
傅砚临眉头一沉,跟着傅舟去了茶室。
傅砚微看着傅砚临高大的背影,暗自扯了扯嘴角,喃喃道,“还是这么沉不住气。”
“这样子,怎么和人斗?”
江令仪连个妾都不算,自然不被人放在眼里,但傅砚临是傅裕和的幺儿,所谓皇帝爱长子,百姓爱幺儿,无论傅砚临多混账,傅裕和的枰都有倾斜。不然,这些年怎么会有人按捺不住,频频跳脚,做些上不得台面的事情呢?
傅砚微很清楚,自己根本不需要参与到这场厮杀中去。
只需静静等待他们鱼死网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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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室门口。
傅舟轻轻敲了敲门,“先生,阿砚回来了。”
而后,里头传来傅裕和夹着咳嗽的回应声,“进来。”
傅舟推开门。
傅砚临进去后,傅裕和只抬眸扫了他一眼,又盯着棋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