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未能穿透幽深的湖水,湖底漆黑一片,严从铮向远处游去。
他曾经想要带着李北辰亡命天涯,但李策和叶娇显然有更好的安排。
那便信任她。
把自己活下去的支撑和信仰交给她,也交给李策。
他输得心服口服。
输得释然放手。
劫狱的警讯传入宫中时,皇帝正在立政殿休息。
偶尔总要来皇后宫中一夜的,免得御史说他偏爱妃妾,与中宫离心。
猛然从睡梦中惊醒,皇帝心神大乱,许久才喘匀了气。
“是谁?”他问道。
大理寺官员隔着殿门禀告。
“还不知道是谁,有人说是严大人,只是夜深,看不真切
“严从铮?”皇帝道,“你不是说他们有火药?我大唐的火药,是谁都能用的吗?”
“这个……”高福在殿外开口道,“回禀圣上,劫狱前不久,有人火烧严府,听说严大人受了伤,差人在宫门外求医
受了伤,求医,那怎么还去劫狱?
“派御医去了吗?”皇帝语气关切。
高福有些讪讪道:“这个,不合规矩啊
“有什么不合规矩的?”皇帝不悦道,“京都治疗烧伤最好的大夫,就在宫里。不让他们救人,难道朕白养着他们吗?”
高福连声称是。
被吵醒的皇后披散着头发,为皇帝送来热茶。皇帝抿了一口,想起了什么,道:“让太子去,今日无论是劫狱还是出逃的囚犯,一律格杀,不必再来报了
说到这里,皇帝眉心蹙起,抬手按住了胸口。
李琛的那个孩子,也逃了吗?
他曾经跟着李琛觐见,见李琛为自己揉脚,乖巧地说自己长大了也要伺候皇爷爷。
那孩子有一双清亮湿润的眼睛。
皇帝迟疑着,沉声道:“叫上楚王,让他一起去吧
官员应着,却还没有走。
“还有别的事?”皇帝问。
“回禀圣上,”那官员道,“今夜追击囚犯,我部卫士匆忙之间,把一辆马车赶到御沟里去了
这种小事还需要请罪吗?
皇帝有些不耐烦。
官员补充道:“那是……赵王府的马车
皇帝抬眼,皇后惊道:“车里有谁?赵王出去了?”
“不是赵王殿下,”官员道,“微臣没有亲见,只听说一位妇人在车里哭,像是赵王妃,一位站在车顶骂,身穿红衣,说要白武候长滚过去,微臣猜,是……”
“她称‘白武候长’?”皇帝问。
“她称‘白羡鱼’官员回答。
“不用猜了,”皇帝道,“是楚王妃
也就楚王妃,曾经做过武候长,飞扬跋扈,敢让白羡鱼滚过去。
……
注:根据考古发掘和史料记载,朱雀大道旁边的排水沟,宽约三米三,深两米多,马车的确能掉进去。大唐长安下雨天一定不积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