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为何,这两日他在政事堂待得有些久。像是那里有一根线,牵着他,时不时轻轻拽动,扯着他回去。
偏殿的门敞开,兵部库部司的几位主事进进出出,忙而有序。
李璋停下脚步,见叶娇正抬步走出来,她的身边,站着一个男人。
高大俊朗,身穿禁军制服,神情肃然,周身却笼罩着散不去的书卷气。这两种气质重叠在他身上,像是火炉烘烤琉璃盏里的坚冰,有一些引人心疼的易碎感。
这人正是禁军副统领,严从铮。
趁着新上司求见皇帝,严从铮来给叶娇送腰牌。
“听说你有时做事太晚,不方便出宫
严从铮总能把对别人来说很重要的事,轻描淡写说出来,以减轻她的心理负担。
明明不是不方便,而是若误了时辰,就根本出不了宫。
“这块腰牌你拿着,”他似乎唯恐被拒绝,语速比平时快,“把这个交给禁军,他们就会带你出去
叶娇没有拒绝。
“多谢啦!”她眯着眼笑,桃花眼中盛满对友人的感激。
严从铮离开时,太子李璋故意走回政事堂,没有打招呼。
不必要的事,他不屑于做。
奏折全部批阅过,桌案上的文书也码放整齐,带来的书看完一整遍,李璋站起身,准备离开。
目光掠过偏殿,见叶娇的上司,兵部尚书宋守节到了。
宋尚书在那里大发雷霆,似乎是责骂叶娇。
李璋饶有兴致地露出笑容,走出门。
别人吃瘪他不感兴趣,但是叶娇挨骂,有必要去听听。
宋守节的骂声很悦耳。
“叶郎中你这么固执,是恃宠而骄,不懂兵部的规矩!”
恃宠而骄,这个词语倒是很适合她。
李璋看向窗内,见叶娇小小的身子站得笔直,回嘴道:“大人您如果那么做,就是公私混淆,不懂大唐的王法
宋守节倒吸一口气,险些昏过去。
他气得大喊道:“叶羲是你的父亲,本官不过是叫你去求他一件事,怎么就假公济私了?叶郎中,你这种态度,言官可参你不孝!”
宋守节负气而去,迈过门栏时,险些摔倒。
虽然李璋就站在门外,却没有伸手扶。
宋守节看到李璋,表情不自在地简单一礼,便快步而去。
偏殿早已没有旁人,只有叶娇站在原地。
春日午后的光芒晃入她眼中,那里似乎有一潭渐渐聚集的浅水。
李璋的手指慢慢握紧。
她……哭了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