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熹院就在裴梓隽院子的后身院落。
院子四周是高高的围墙,像是专为她辟出的一方独立天地,足够僻静,幽深。
裴家等一众人都很满意她的识趣。
沈予欢去了兰熹院后,除了初一十五去给婆母杜氏请安,不传不去主院!
可她却没少去过。
但自此,沈予欢一颗心都扑在了那孩子身上,照顾起来也更为精心,这一照顾便是几年,也才勉强将裴梓隽给养的如正常孩子一般。
这期间,沈予欢没事儿的时候就会教裴梓隽一些启蒙的东西。
裴梓隽虽然身子羸弱,可他有过目不忘的本领,聪颖过人的让沈予欢叹为观止,什么东西教上一遍就会,这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沈予欢更不想埋没了孩子,便又偷偷给他请了武师还有教文的先生。
裴梓隽是个心性坚韧的孩子,文武双修孜孜不怠,年复一年下来,终是功夫没有白费。
如今他在裴府深受族中重视,地位可以说天翻地覆。
再不是十年前那个人人厌弃,被人随意欺辱,克亲不祥的庶子了。
而这最高兴的莫过于沈予欢。
每次看见小叔那壁立千仞般的身姿,都让她有种吾家有子初长成的骄傲和成就感。
……
翌日天光微熹,沈予欢就起了榻。
净了手就钻进了小厨房忙活着给裴梓隽包了小馄饨。
今日裴梓隽有早值。
其实如今府中庖厨会为他准备早膳的。
可这些年下来,沈予欢因别人的不尽心,也早已习惯了亲力亲为,打理裴梓隽的一切。
昨晚,她也是等裴梓隽熟睡了后才回来的。
也不知现在小叔现在胃还痛不痛,她打算做好了给他送去栖雁轩。
谁知,还不待馄饨出锅,贴身丫头文脂就走了进来,“大夫人,二爷过来了。”
沈予欢扬眉微笑,道:“起的这么早,看来胃不痛了。”
她将馄饨装进碗里,端着托盘进去的时候,一眼看到身着绯色官服的颀长身影,正站在鱼缸前看里头的几尾锦鲤。
他侧着身子,乌发尽数被玉簪束在头顶,玉带束腰,衬的他肩宽腰窄。
沈予欢的角度只看到少年郎那线条流畅白皙的侧脸,鸦羽浓密,长睫在他的眼睑上落下一抹优美的弧度。
那侧脸透着些锋锐和冷戾,像是一把出鞘开封的宝剑似得,给人一种矜贵疏冷,不可攀附感。
“胃还痛吗?”沈予欢端着托盘走到食案前问道。
“嫂嫂以后不要亲自做这些,早上随便吃些就好。”裴梓隽说着随她走了过去。
沈予欢将馄饨放在他的手边,顺口道:“又不是没让别人做过,你都不用吃进嘴里就闻出味儿不对了,我哪敢糊弄你?”
“那都是小时候的事儿了……”裴梓隽无辜的道。
两人忍不住都是一笑,温馨在这个不大的花厅里流动。
表面上,似乎他们又回到了之前那种相依为命的时光。
可是在沈予欢的心里,到底是不同了,像是原本清澈平静的湖面,扔进了一团污泥。
荡起的是浑浊的涟漪,即便看似平静下来了,也不过是她粉饰太平罢了。
这次和以往的悲伤,恐惧和委屈都不同,那是一种无所适从还有彷徨不安还有无法改变的痛苦。
想着想着,沈予欢的眼睛有些发酸。
心中难言的痛苦撕扯的她想要落泪。
直到裴梓隽吃完离开后,沈予欢整个人还恍恍惚惚的呆坐在食案前,久久没动。
“主子?”
“主子?”
耳边传来文脂的声音,沈予欢拉回飘远的神思,“怎么了?”
“老夫人打发人过来,让您去一趟桂香院。”文脂面色发白的小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