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的孝服、黑的棺椁,招魂幡迎风飞扬,黄色的菊花被宾客不小心踩碎。
他们就这么隔着人群,远远相望。
叶娇穿得肃重,头上的配饰也素雅。没有了她喜欢的金器东珠,只留一只小巧的银梳,插进黑漆漆的头发,留出刻着月月红的圆柄。
她的眼中有浅浅的宽慰,还有相见却不方便说话的郁闷。
今日这里都是皇亲国戚,又是哀痛的丧礼,他们若聚在一起说话,不合礼数,也遭人耻笑。
叶娇偏过头去,示意李策注意她身后。
李策这才发现,叶娇的母亲也来了。
叶娇又对李策眨了眨眼,趁舒文放开她的手,偷偷比划了个形状。
他知道叶娇想说什么。
——我母亲来了,你是自己来的吗?怎么驸马爷就这么死了,真是不幸。你可要注意身子哦,人参吃完了,我这里还有。
他看着叶娇,还是忍不住,对她露出极浅的笑。浅到他的唇角只微微勾起,笑容来不及散开,便收住了。
叶娇知道他想说什么吗?
千言万语,他只想唤她一声娇娇。
“娇嫩”的娇,“娇宠”的娇,“娇妻”的娇。
娇娇。
吊唁后离开长公主府,李策向后看看,叶娇仍没有出来。
安国公府长久不能露面,这次公主肯请,她们肯来,必然要多说些话。这是必不可少的交际,对她们有好处。
李策还想再等等,随从青峰过来,说找到王迁山了,他躲在客栈里。
李策立刻去见王迁山,他正在吃茶,看到李策,目光躲闪着,面色僵硬道:“呵,是楚王殿下啊
李策开门见山道:“请问道长,您还知道些什么?”
“楚王殿下是什么意思?”王迁山俊逸的脸上掠过一丝惊慌。
李策屏退左右,关上门窗,跪坐在王迁山对面。
“您说驸马爷寿限到了,他吃东西都能噎死自己
“殿下是不是听错了,贫道没说过王迁山向后退去,不知为何,忽然捂住大腿,疼得龇牙咧嘴。
“怎么了?”李策问。
王迁山站起身,把外袍撩起来,给李策看他的大腿。
从膝盖向上,有一道青紫痕迹。
“被雷劈了他无奈道,“还以为赵王府风水好,结果会打雷。再这么下去,我不等成仙,就成了游魂
成仙总是王迁山最挂念的事,李策不想转移话题。
“道长,”他正襟危坐,平日有多散淡,此时便有多郑重,“本王想问你一件事
室内没有别的人,门窗也关着,王迁山小心翼翼站在李策对面,看他扬起的头,微蹙的眉宇,明明他只是坐在那里,王迁山却似看到平地掀起万丈高的狂风,忍不住心神激荡。
“你是怎么知道驸马爷会死的?”李策再次问道。
王迁山身体未动,却感觉心在动,神在动,意在动。
在这说不清是什么的威压下,他下意识坦白道:“本道曾偶然知道他的生辰,推演而来
李策沉沉点头道:“那么,本王想再问你一件事……”
李策的随从青峰待在客房外,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他们说了什么啊?这么久。
昨夜主人没有睡好,他也就睡得不太好。此时青峰强打精神,才没有靠着门板睡着。
他的眼睛呆呆地看向四周,希望能找到什么有趣的东西,提提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