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长何必拿话哐我?”
张少楠只是摇头冷笑。
“差人如何做事?我难道不知?!无非拖延推诿、沆瀣一气、虚应故事。”
这一串词儿,说得薄子瑜面红耳赤,说得李长安一愣一愣的。这流氓头子说话怎么还文绉绉的,莫非祖上阔过?
“追查妖魔?怕就是打听些市井传闻、风言风语。分发符箓药丸?恐怕是借机敛财才对。妖魔是搜寻不到,打草惊蛇才是……”
话到这里,张少楠的话语急急打住。他虚眯起眼睛,打量了三人半响,用恍然的语气。
“你们是拿捕快作诱饵?引妖魔露马脚!”
“居士想多了。”冯翀摇头失笑,“就同你方才所言,差人们如此行事,哪里能招惹到妖魔呢?就算是下饵,能做诱饵的也该是我们三个。”
其实张少楠的猜测也不算全错。
城里的妖魔潜藏极深,而衙役们一个比一个不顶用,三人手中人手匮乏,哪能仔细排查全城人家呢?
所以,衙役们探听异常也罢,分发药丸也罢,任由城中流言蜂起也罢,都是拉扯声势、大张旗鼓,引妖魔按耐不住,露出破绽罢了。
而妖魔既然冒险出手,肯定不会在底下的衙役们身上浪费机会。八成会主动找上李长安、冯翀、薄子瑜这三个主心骨。
所以几天来,三人睡觉都揣着一堆符咒法器,睁着半只眼睛,就等妖怪们上门谈心哩。
只是。
“可有所获?”
收获没有,疑惑倒多了一堆。
瞧见冯道士神色尴尬,张少楠也大抵了然。
“原来是光敲了山,没震到虎。莫非……”他似笑非笑看向薄子瑜,“是用的人不中用?”
薄子瑜当即啐了一口。
“笑话,追凶索恶不靠官差,难不成靠你们这些城狐社鼠?”
张少楠也不气恼,哈哈大笑。
“看家护院是用走和谐狗合适些,可是探听人家隐秘,譬如性情变化、食量增减,还真得靠我等阴沟蛇、墙穴鼠。”
提到食量,李长安就晓得,这张少楠也对妖变之事多有了解,不是贸贸然上门。怪不得方才论及幕后元凶,他应承得那么快,想来是早有耳闻或是推测。
冯翀也是低眉思索起来。
他们用敲山震虎的法子,被动地等待妖魔出手,其实也是无奈为之。要真有可靠的人手,提供可靠的消息,能主动出击,将藏在暗处的妖怪们一一拔除,又何乐而不为呢?
冯翀瞧向自己两个同伴。
薄子瑜虽年轻气盛且与张少楠素不对付,但实则是个顾全大局的人,眼下虽有愤懑,但神色里不乏意动。
而李长安更是直接点了点头。
毕竟在他看来,如今的潇水城里,任何人都可能变身妖魔,任何人也都可能沦为妖魔的食粮。人人都身处危险之中,谈不上拖谁下水。
冯翀心下了然,冲张少楠揖首一礼。
“居士有何指教?”
“指教不敢当。”
张少楠收起轻佻,郑重还礼。他知道,对方已经被他说动了。
现在该他展示自身的价值了。
“我有一些朋友。”
“什么朋友?”
“乞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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