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擦黑,传令官送来了损失数据。
“报,贺锦所部原有三千四百八十七人,此战阵亡失踪两千五百余人,剩下的也大都有伤,需要时间休养。”
“八旗兵是如何冲散贺锦军阵的?”王永吉皱着眉问。
贺锦虽然是流贼出身,没有接受过正规的练兵统兵之法。但他是战场上的老将,临阵经验十分丰富。
排兵布阵不一定有亮眼的地方,但也不会露出太大破绽。
贺锦败的很蹊跷。
“伤兵败将们说建奴骑兵从远处疾驰而来,先是在军阵正面放了一轮箭矢,然后绕到军阵左后方开始冲阵。左后方的士兵大多没有披甲,军阵因此被突破。”
“左后方?”王永吉问。
“是,贺锦把大部分没有甲胄的士兵都放到了左后方。那里与中军距离较近,且地形起伏不定不利于骑兵行军。”
“这就更怪了,建奴是如何在第一时间知道贺锦的破绽的?”王永吉很是费解。
不过他并未多想,毕竟眼前还有更重要的事。
此战贺锦不但战死,他所部兵马也丧失了继续战斗的能力。
所以接下来的重点是如何调派兵马,继续攻取广宁。
但是在此之前他要平息平辽大军内部的矛盾。
因为贺锦的死必定会在平辽大军内部掀起波澜。
如果处理不好,会让平辽大军内部的矛盾加剧。
天刚入夜,各部将领齐聚中军帐内。
高一功率先对吴三桂发难:“你身为先锋,挡不住建奴的骑兵也就算了。那么多人长途奔袭右翼,你竟然没有支援!贺锦的死,你脱不了干系。”
吴三桂心中平静,脸上却十分悲伤的说道:“此事与我无关。我的兵马被困在一片狭长地带,那里三面环水一面临山,根本来不及支援。”
“如果不信,可以问总督大人或者其他人。”吴三桂补充。
高一功看向王永吉,发现对方点了下头。
王永吉没必要袒护吴三桂,因为这是事实。
高一功顿时语塞。
其实在支援贺锦前,他也在中军之内。
所以吴三桂那边的情况也多少有些了解。
高一功不死心,琢磨片刻后继续质问:“主力来不及支援,消息总来得及送吧?你的探马在干什么?但凡早点把消息送到中军,贺锦也不会战死!”
“我的探马只对我负责!而且各部互相传递消息需要经过中军,否则无法分辨消息真伪。”吴三桂沉着脸,“贺锦所部在右翼边缘驻守,他理应派出探马查探方圆数里的情况。”
“今天被建奴骑兵长途奔袭,显然是他自己的探马出了问题,与我何干?”
“你胡说,”高一功大怒,“明明是你的责任,现在又反咬一口怪到贺锦身上。”
吴三桂脸上写满了无奈:“高一功,不是谁嗓门大谁就有理!贺锦战死战场,大家心里都不舒服,但这是已经发生的事实,你把罪名胡乱加到我的头上也无法让贺锦死而复生。”
“哦,我知道了。”高一功咬牙切齿,“反正贺锦已经死了,你怎么说都行,毕竟死无对证!”
啪!
吴三桂猛拍桌子站了起来:“高一功,你这个流贼降将凭什么别血口喷人?谁也不想贺锦死,但是他已经死了,与其在这里和我斗嘴,不如自己领兵去找建奴给他报仇。”
吴三桂其他的话倒还没什么,但是一句流贼降将直接让半数以上的将领同时站了起来。
中军的高一功,右翼的马世耀,刘体纯,李过和李来亨都是流贼出身,后来归顺了朝廷。
相较于那些将门世家或者武举人出身的将领,他们多多少少会有些自卑。
大家都心知肚明,所以不会放到明面上说,更不会作为攻击别人的借口。
现在吴三桂把这种事摆到明面上说出来,是对他们自尊心的攻击。
高一功指着吴三桂的鼻子:“流贼怎么了?良禽择木而栖自古有之,你要是看不过去可以明着说出来,没必要玩阴的。”
“老子什么时候玩阴的了?你最好把话说清楚!”吴三桂撸胳膊挽袖子就要和高一功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