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茵茵在辛家一共发现了十几处血迹。
无一例外的,都是飞溅出来的,一直从大门口延伸到客厅最里面的沙发上。
“……这个距离,至少有七八米,也就是说,有人一路追着她,或者是劈砍或者砸,从客厅里一直持续到门口的地方,然后……她没有了意识。”
阮茵茵的措辞很谨慎,只是说没有意识。
昏过去了是没有意识,死了……也是没有意识。
唐九夜闭了闭眼睛,他对这种场面太过熟悉,曾经接触过许多,也亲身经历过许多,可从来没有一次会想到,居然会发生在辛愿身上。
“九爷……”
唐九夜抬了抬手,止住她接下来的话,“再找找还有没有什么遗漏的吧,比如工具,或者那些血迹有没有在别的地方出现过。”
阮茵茵顿了顿,还是提醒他:“我再仔细,只能看到肉眼可以看到的血迹,有很多血迹是需要喷洒特殊药剂才能看出来的,我们还是得报警。”
“报警肯定是要报的,”厉南城沉默良久,一直没说话,他颓然地坐在沙发的角落里,双手在腿上交握,把脸埋在里面:“这个血迹还不确定是谁的,对不对?”
阮茵茵点了点头:“是啊,还需要警方那边做个鉴定。厉总,我总觉得这次辛愿失踪的事情透着点离奇,跟正常的逻辑不太吻合。”
厉南城也想到了,他点了点头:“我跟你有一样的想法,你先说说看。”
阮茵茵看了一眼唐九夜,他并没有阻止的意思。
她深吸了一口气道:“首先,就是辛愿的失踪跟辛恒广究竟有没有关系。我想了一下,辛愿跟辛恒广虽然是父女相称了这么多年,但是辛恒广对辛愿并不好,他只是把女儿们当做摇钱树,尤其是辛愿,就是想让她从厉总那里弄到钱来供自己消费,严格来说,他们之间并没有那种传统意义上的养父女的感情。相反的是,我觉得辛愿虽然没有提过要报复他,更情愿的是辛家和辛恒广老死不相往来。在这种基础上,辛愿肯定是不会自愿来辛家的,要么是趁着昏迷被掳走带来这里,要么是被什么说辞要挟、诱骗到了这里。”
她顿了顿,等厉南城的神色。
他只是淡淡道:“继续。”
阮茵茵深吸一口气,道:“我比较倾向的是第一种,就是辛愿压根就没有醒来,她是在完全没有知觉的情况下被人带走了,而且可以肯定饿是,她一定是被带来了辛家。这一点从辛恒广的说辞就能看出来,辛愿失踪的消息只有我们几个知道,连家里的长辈都不知道,那么辛恒广是怎么知道的?除非他亲眼见过辛愿。”
唐九夜听完,整个人浑身都在冒着戾气:“你的意思是说,辛愿就是辛恒广找的人掳走的?他还有这个本事?”
“他可能没有,我之前听……”阮茵茵的语气有点不自然,她垂下眼睛,轻轻道:“听辛愿的哥哥辛沐说过,辛恒广现在的财务状况很吃紧,经常到处借钱赖账不还,打牌的毛病改不了,大的打不起就打小的,但是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他确实是没钱。辛愿之前给过他的那些钱,都是在短时间内就挥霍光了,要么是用于还债,要么是高消费,辛沐也给过他钱,都是一样的结果,所以肯定的是,辛恒广根本没有钱去雇人帮他做这一切。而他的体格你们刚刚也看到了,常年花天酒地他的身子早就亏空了,辛愿虽然体重很轻,但是一个成人也有八九十斤了,他还不具备能一个人把辛愿掳走,快速离开事发地的条件。”
唐九夜急了:“你能不能说明白一点儿?你又说辛愿被掳走到过辛家,又说不是辛恒广做的,那到底是谁?辛家现在也没谁了吧?难道是那个断了腿的辛灵儿?”
“九爷你先别急,我们现在不是在一条一条分析么,分析过程中最好不要出什么偏差,不然会影响到我们找辛愿的方向。一旦方向错了,耽误人力物力就不说了,很可能还会耽误救辛愿的时间,这才是最主要的。”
唐九夜恨恨的坐了回去:“行行行,我不打断你了,你快说。”
阮茵茵点了点头,绕着整个房间走了一圈,时不时的趴在一个角落谨慎的看了看,甚至还闻了闻。
“发现什么了?”
这次是厉南城问的。
阮茵茵停在了客厅旁边的小餐厅里面,那上面依旧还是杯盘狼藉,堆积着许多外卖餐盒,但是有一个小小的角落里却很干净,像是一片净土。
厉南城也发现了,他迅速站起身来走了过去:“这里……”
“厉总,九爷,这栋屋子里很可能住过女人,而且不止一个。”
厉南城拧着眉心,点了点头:“这个想法我赞同,辛恒广的吃喝拉撒一般都在卧室里,不怎么出来。经常在客厅里活动的应该是女人。只有女人才会想到在这一片杂乱无章中清理出一小片属于自己的地方,辛沐不住在这里,辛恒广那个老混蛋根本想不到这么多。”
阮茵茵也赞同:“确实是这样的,而且我在这里还发现了一点指甲油的痕迹,大红色的。”
阮茵茵指了指餐桌上的一个陶瓷杯子,上面有一点点红色的痕迹。
她说:“看这个情况,应该是有人坐在这里新涂了指甲油,指甲油的颜色还很鲜艳,一点都不陈旧,甚至还飘散着一点点香味。”
唐九夜走了过来,眯着眼睛看了好一会儿,才终于看到了陶瓷杯子上那一点点的指甲油痕迹。
“……阮茵茵,你不去当侦探真是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