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了几顿,欣贵人又道:“陛下,妾身听闻,智涵大师乃紫云道观的观主,经他手祈福的孩子,无一不成了国之栋梁,陛下,妾身想请他来替淮序祈福,可好?”
许枫霖本该走了,乍一听见智涵大师的名头,他住了脚。
智涵大师师承全真教纯阳门第三代传人扶云道长,名声在外,请他一次,耗费纹银少说也得数千两,如此铺张浪费——
许枫霖想了想,淡声道。
“父皇,江南百姓正处于水深火热之中,此时请道长入宫,大肆铺张,恐将引得百姓不忿。”
欣贵人眨眨眼,手帕擦过下眼睑,眼泪立刻冒了出来,身子柔弱飘摇,像一棵被风拂动的弱柳。
“陛下,妾身并无他意,只是想给淮序祈福,太子此般言说,妾身可就成了罪人了。”
欣贵人哭啼几声,又道:“陛下,若是为了妾身自己,妾身定不会来打扰陛下,只是,淮序近些时日总梦到可怕的景象,妾身真的很怕。”
欣贵人越哭越伤心,手帕都沾湿了。
“做梦?淮序做噩梦了?”皇帝抱着四皇子的手紧了紧。
“回陛下,淮序老重复同一个梦,妾身实在担心,淮序,你来告诉父皇,好不好?”欣贵人把儿子往前轻推了一把,还特地瞄了太子一眼。
让淮序自己来讲,太子总不会挑她毛病了吧。
“淮序,你告诉父皇,都梦见何物了?”皇帝抱着四皇子颠了颠,语气放柔。
“父皇,大石头,天上来,砸,砸窝。”四皇子很认真地复述。
似乎想到梦里的场景,他害怕地埋到皇帝颈侧。
皇帝伸出手来,轻轻拍打着怀里的小肉团。
别的孩子生下来就不住地哭,淮序却是笑着出生的。
这么乐观开朗的孩子,此时却被吓得发抖,皇帝心疼坏了。
不过——
天上落下来的?
大石头?
难道是星辰?
烛光落入皇帝眼睛,愈发明亮。
皇帝高喊三声“好”,一脸喜不自胜。
“天降繁星,乃是吉兆,四皇子乃我大祈之福宝,徐福,吩咐下去,四皇子的祈福礼给朕操办起来,不要怕花钱,银子都从朕的私库出!”
皇帝大手一挥,就给了才两岁的四皇子无上荣耀。
别说皇子,就连皇后都没有这般待遇。
欣贵人欣喜之余,顾不上旁的,高喊“陛下万岁”。
许枫霖抿抿唇,还想再劝,徐公公拉住他,待他出去了。
“太子殿下,陛下正在兴头上,您就别劝了。”徐公公真心实意地道。
“可是——”许枫霖心有不甘。
江南大灾,宫里却在招摇,还要办祈福筵,花费不从国库中就算了,父皇还要自己掏!
这——
许枫霖左思右想,总觉得不妥当。
他迈步,想要回去,再同父皇好生谈一谈。
徐公公“哎呦”一声,先一步拦住他。
“太子殿下,奴才知道您一心替陛下着想,替黎民百姓着想,但陛下是皇帝,您别跟陛下硬着来,成吗?”
不等许枫霖回复,徐公公又道:“老奴刚才听说江南又送来折子,您去瞧瞧?”
许枫霖叹息一声,回望了眼宫殿,转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