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巡抚都御史樊成河已尽数禀明,用不着你提醒朕,说些朕不知道的。”
许枫霖头埋得更深。
皇帝微微叹口气。
身为储君,太子还是谨慎了。
“依你所言,太子,你觉得应该如何治理?”皇帝抛了个问题出来。
许枫霖垂着头,却能感觉到宝座上自上而下压下来的重压。
他闭了闭眼,顿了一声,缓缓道:“儿臣以为,自当拨款赈灾,开仓食粮,减免赋税,遣派良臣。”
以往数代,治理水患,大多沿用此法。
许枫霖的回答中规中矩,皇帝并不满意。
“不要跟我说那些假大空的虚话,朕问你具体措施,从哪儿调粮?赋税减免多少?调派哪一位良臣?”
皇帝眸光下落,紧盯着许枫霖。
他的太子已然长成,今天来找他之前,定与人商谈过,回答虽然稚嫩,但也尚可,就是这章程还是得调教调教,太糙了。
许枫霖心中微动,来时,他正要吐出与幕僚商议的细处,门口徐公公弯腰来报,“陛下,太子殿下,二皇子求见。”
皇帝皱眉,眉宇间不满溢出。
他正调教太子呢,老二瞎蹦跶什么!
“儿臣见过父皇,吾皇万岁。”许云恒进来先行礼。
“起来吧,你有何事?”皇帝语气不佳。
许云恒听出来了。
近来江南水患的灾报八百里加急送入京都,想必父皇定是因为此事忧虑。
他若是能在此事上表现一番……
许云恒上前一步,拱手道:“父皇,儿臣愿为您分忧。”
“你能分什么忧?难不成你想去江南,厘清水患?”皇帝眯着眼,打量着许云恒。
看到许云恒身子猛地抖了一下,像是害怕了,皇帝眼中发冷:“你不愿意?”
四个字压下来,许云恒端着手,额头早已遍布细汗。
父皇真的要派他去江南?
那可是个苦差事,讨不了好不说,压不住暴起的灾民、处理不当,怕是会惹得父皇不快。
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父皇,儿臣——儿臣难当大任,儿臣惭愧。”
皇帝一甩袖子,冷哼一声。
“还挺有自知之明!”
许云恒闻言,忙把腰弯得更低。
“既无能,那就多料理宫中之事,你大皇兄诞辰在即,你去忙活吧!”
说完,皇帝摆了摆手,许云恒生怕再惹得父皇心烦,退下了。
走下丹陛,他苍白的脸总算恢复几分红润。
他握紧拳。
父皇当着许枫霖的面儿斥责他,还让他料理宫务,可是觉得他不堪大用,只能像女人一样忙些鸡毛蒜皮?
回到宫中,他木着脸,目光落在填漆戗金博古格上,忽的,他目光凝滞,握紧的右手搭在桌上。
他最信任的幕僚,行礼后起身,见许云恒脸色欠佳,结合方才他从小太监口中获知的,他轻声道:“殿下,陛下忽然发怒,会不会是知道了您的作为,敲打您呢?”
霎时,许云恒如同当头被敲了一棒子。
在幕僚的分析声中,许云恒的心越来越凉。
这才多久,他就露了这么多的破绽吗?
许云恒眼前发黑,感觉头晕目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