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宝敛眸,攥在她腕间的那双手。
骨节分明的五指,修长且凌厉,而他手背突起的青筋,更似那悬崖边积雪的寒冽青松。
盯着半晌,她颇有些恍惚失神。
而他轻轻摩挲着她腕间的一道道结痂血痕。
半晌,她才听他哑声问——“值吗?”
黑袍权王盯着阿宝腕间的血痕,虽已结痂,却仍是利刃一刀刀划过他的心脏,令他不敢抬眸看她。
他不敢信,她竟拿命来留他。
嗓音沉闷地,他继续追问,“值吗?”
而她默然,拿开了他的手。
偌大的浴桶冒着腾腾热气,黑袍权王却如坠冰渊。
但下一瞬,她双手温柔地捧住了他的脸,“格外值。”
话落,一个吻轻轻落了下来。
虽然只是蜻蜓点水一般,黑袍权王却骤然眼热。
而湿润的热雾里,她捧着他的脸,笑得很温柔:“只要皇叔活生生在我面前,无论何种代价,都很值得。”
然而,他仍有不安。
“就算我亲手酿成了永夜城血案。”
“我,也依然值得你救吗?”
“皇叔所为,定有理由。”阿宝边试着抚平这位凤燃王的紧皱剑眉,边温声哄道:“无需证据,我信皇叔。”
满心震撼的黑袍权王,又得到了一个轻轻的吻。
于是,冒着白雾的热浴,水波漾开层层。
是黑袍权王搂住他心上人的腰,稳稳将她带进了热浴里。
默然看着她好玩地甩了甩水,他想,就此打住。
那场蜃梦,预兆不祥。他不该提。
但,这是他今夜想要的第三个答案。
凤燃王黑眸沉沉,问,“阿宝知道蜃梦吗?都说它会成真。”
闻言,阿宝的温柔笑意微顿:“蜃梦极凶,杀人诛心。皇叔,那个蜃梦对你不好。对吗?”
她早该察觉的,破开魂镣时,皇叔的脸毫无血色。
活像是,死了一遭。
而西疆狂风暴雪的深夜里,凄冷的呼啸格外渗骨,而凤燃王盯着笑意渐消的阿宝,他的心亦跟着坠。
“在梦里,我们的结局是最终互相怨憎。”
“我明明不想伤害你,却还是对你以剑而向。”
“阿宝,我甚至责怪你骗我。”
营帐瞬间,安静得只剩他们彼此的呼吸。
黑袍权王则是在变得越来越漫长的等待里,默然看着笼在朦胧热雾里的公主蹙眉。
这一刻,令他浑身血冷。
凤燃王痛苦得,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