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落了一场雪,山间覆白。
山巅的小院被凉意侵蚀,听着风雪呼啸,再多的火笼也止不住心底生寒。
这才是你长大的地方么?
仔细端详了整间屋子的阿宝,收回视线静静望着裴归尘,无声地问。
前世,她曾陪着他回过一次淮南裴宅。
东边的小院落,摆设中规中矩,既不奢靡亦不简陋。
但彼时,她莫名觉得那小院落,崭新整洁得毫无烟火气。
而她身旁的他,对那小院落并不熟悉。
阿宝犹豫着,默默将火笼拉近床榻。
突然,高烧的男人浑浑噩噩,不知梦到了什么,一滴泪竟从他眼角滚落。
没入枕间,留下淡淡的泪痕。
“阿宝…若我真的,若我真的救了你……”
闻言,阿宝神思微怔。
她敛眸盯着被他攥红的手腕,蹙眉忍痛,她淡淡嘲弄地笑出了声。
前世的裴归尘从刺客手里救她,是假的。
但六个时辰之前,也是这前世的裴归尘,却,确实救了她一次。
那块巨石轰然砸落,若非裴归尘及时将她扑倒,她怕是已被砸成了肉饼。
悲哀沉默间,阿宝试图掰开裴归尘的手。
就在此时,影卫秃鹫进来换药。
阿宝迅速松手,起身退回床头,暗自警惕杵着。
影卫秃鹫一边敷药包扎,一边道:“适才那一幕,我看见了。”
闻言,瞬间想到刚才她满屋子审视,试图找到这屋里可能的开物玉简的线索。
默默紧张的阿宝,心念电转,正想搪塞。
“那黑衣蒙面人袭来时,多亏你挡在大公子面前。”见自家大公子仍在昏睡,影卫秃鹫黯然叹气,语气规劝:“但我见你适才偷偷握大公子的手,必须告诉你一个残忍真相。”
“你得收心。莫妄想更多。”
阿宝茫然:“啊?”
影卫秃鹫好心提醒:“可知大公子心口这道伤,是如何得来?”
我捅的。阿宝默默腹诽。
死寂里,影卫秃鹫深呼吸:“和你眼睛很像的那位,是她捅的。”
“原本这伤早该好了,但大公子每回都在伤处快愈合时,往原位置再捅一刀。”
“一遍又一遍。”
“他疯了吧?”阿宝脱口而出。
影卫秃鹫,越想越难受:“大公子曾有话……”
“它是她给他的,是否痊愈,得有她的允许。”
闻言,阿宝悚然看向床榻那一个被高烧和噩魇囚困的裴归尘。
浑身的锋利已消失,他虚弱地躺在那里,安静,温顺,毫不设防。
但阿宝却觉得他心口那道尚未痊愈的渗血伤,令她后脊窜起森森寒意。
裴归尘你有病吧!你这个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