驻地建有瞭望台,其上马匪原本正打着瞌睡,突然听到轰鸣声响,吓得差点跌倒。稳住身形后向远方眺望而去,竟看到有黑压压一线潮奔来。在那一线潮中有面旗帜迎风招展,赫然画着一副天狼图案。
马匪被吓得跌坐在地,回过神后急忙摇响警铃,用尽毕生气力喊道:“回鹘大军来啦~”
马匪们立马炸了窝,纷纷披甲上马,摆出迎敌阵型,结果才发现帮主不知哪去了。
被一拳打得气血翻涌的淳于朵儿满头香汗,艰难抬头看向那个不出手则已,出手即如雷霆的家伙,咬牙问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赵显徽蹲下身,学她之前那般用手指挑起下巴,迫使其与自己对视,笑道:“我说过,会让你跪在我脚下。”
淳于朵儿牙龈紧咬,她早已用尽办法,就是没法再凝聚气力。那一拳好似封住了她的经脉,诡异至极。
赵显徽不再理会这个一时已无威胁的女子,几刀就把那些冲上来救主的马匪解决掉,然后帮十二堂的人解开绳索。
也是这时,黑狼帮所有马匪已经集结在驻地外,准备迎接回鹘大军的围剿,却没找到帮主。
一时间,上千人的目光一律望向一人。是个身形如虎的健壮男人,手持俩柄铁锤,胯下黑棕马是草原难得的马中之王,仍被压得摇摇欲坠。
此人正是黑狼帮二帮主阿跌察,因为曾被淳于朵儿救下一命,所以这些年来对黑狼帮忠心耿耿。以他的性情,哪怕淳于朵儿是提前逃跑了,也要拼死一战为其拖延时间。
正当阿跌察准备发号施令时,有人大喊出声:“淳于朵儿都跑没影了,我们还打个屁啊,这不是送死嘛。”
“谁爱死谁死去,劳资可不奉陪。”
“你们不跑劳资可跑了。”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喊话的并不止一人,甚至连帮派四当家都带头逃命了。随着越来越多人离去,许多本就胆小之人立马跟着逃跑,这就愈发显得回鹘大军的气势宏伟。许多原本有胆量一战的人也开始露怯,最后逃得只有几十个对淳于朵儿死忠之人。
阿跌察甚至把几个逃跑的人砸成肉泥,仍然无济于事,气得嘴唇颤抖。他当然不知道,当年回鹘大军仅派几百人来围剿黑狼帮,表面以卵击石,其实是趁着黑狼帮大战之后吸收新鲜血液的机会,将人手安插进来。
那些带头喊话逃跑的,可不就是当年回鹘插入黑狼帮的人嘛。
原本以黑狼帮的战力,就算正面硬碰也有一战之力,只是帮主不知所踪,加上这么一闹,哪还有什么军心可言。
赵显徽正是趁着马匪们混乱逃窜的时候,绑了淳于朵儿,和十二堂帮众们逃走的。
那始终不愿逃跑,堪称愚忠的几十人在阿跌察的带领下,毅然决然冲向回鹘大军。虽然他们连拖延大军片刻都做不到,却还是要用这种方式表明自己对黑狼帮的忠心。
回鹘大军很快占领了黑狼帮驻地,多数大军追杀黑狼帮帮众的时候,留下了三百人搜查驻地。
有一男人行走在黑狼帮驻地,身后跟着的俩人竟是回鹘大将,阿史那骨罗和阿史德颉利。
能有这般待遇,毫无疑问此人就是如今回鹘的叶护可汗皇甫天涵。
有多年潜藏黑狼帮的人带领,皇甫天涵径直来到淳于朵儿的营帐,独自一人进入,环视一周,将营帐内第一眼可见之物都记在脑海中。
然后,皇甫天涵在营帐内走走看看,找到一件淳于朵儿的衣服,拿来细细闻了闻,身心陶醉。又穿在自己身上,走到淳于朵儿常用的桌边,坐在椅子上,一如淳于朵儿般将双脚搭在桌上。
皇甫天涵又看到一张大弓,拿来后仔细抚摸,试图拉弓满月,用尽九牛二虎之力都做不到。
皇甫天涵看着宝弓,无奈笑道:“你一个女子,用这种弓做什么,拉得开吗?”
如今天下人只知皇甫天涵贵为叶护可汗,整个东突厥各大部族皆对其俯首称臣,权势之大仅次于中原龙椅上哪位。
可谁又知道,当年皇甫天涵还是个孩童时,曾被一个马匪帮派劫去。那时候的帮派还不叫黑狼帮,淳于朵儿也还是个小娃娃,时常跑去父亲营帐挥刀拉弓,玩累了就坐在椅子上,还喜欢把双脚搭在桌上。
小娃娃难得找到个和自己同龄的孩子,就会常拉着皇甫天涵玩耍。其实也还是淳于朵儿自己找乐子,皇甫天涵在一边看着,只是看着就很满足。
后来,皇甫天涵被救回部族,日日不忘那个年纪虽小却喜欢老气横秋教自己大道理的玩伴。
前可汗逝世时,皇甫天涵才刚及冠。谁能想到,这个年轻人不仅夺得了可汗的位置,而且还能一步步将那些不服的人解决掉,逐渐真正掌控整个东突厥。
回过神后,皇甫天涵嗅了嗅衣服上残留的体香,自言自语道:“朵儿姐,我这些年始终没有可敦,就是给你留的位置啊。”
皇甫天涵又苦恼道:“可是,我灭了黑狼帮,万一你不肯跟我走怎么办呢?”
“倘若不灭掉黑狼帮,你一样不会跟我走啊。”
这时,守候在营帐外的阿史那骨罗对营帐内禀报道:“可汗,已经找遍了黑狼帮驻地,没有发现淳于朵儿。”
皇甫天涵眉头紧皱,以他对淳于朵儿的了解,不认为她会丢下黑狼帮逃走。
“逃亡的人里面有没有?”
阿史那骨罗沉默一阵,还是如实说道:“没有发现。”
皇甫天涵冲出营帐,怒斥道:“那还不快接着找!”
阿史那骨罗赶紧带人去寻找。
皇甫天涵好一阵才冷静下来,他想起了前几日送来密信的那只白羽鹰。
信上说可帮助他围剿黑狼帮,如今找不到淳于朵儿,皇甫天涵可算明白了。
皇甫天涵双拳紧握,咬牙切齿道:“不知天高地厚的中原人,本汗绝不会让你活着离开突厥,定要教你知道惹怒本汗的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