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龙楼船上,连一身干净衣裳都来不及更换的柳长坤和袁白山并肩而行。得胜归来的柳长坤却没有半点喜悦,反而阴沉着脸。倒是吃了败仗的袁白山依旧如往常般大大咧咧,叉着腰悠悠然前行。
“我说柳老哥,这次你可得好好感谢我,兄弟我可是损失了一个好手,没有几坛好酒说不过去吧。”袁白山边走边道。
柳长坤点点头:“这是自然。”
俩人来到一处房门口,守门的不是别人,正是韦青山的儿子,韦涛韦蛟龙。
见来者是柳长坤和袁白山,韦涛这才开门,等柳长坤走到身边时,拍了拍其肩膀,冷声道:“没用的东西,也好意思回来,怎么不死在湖里!”
传言未来要继承青州将军之位的柳长坤竟没有半点怒火,甚至连与韦涛对视的勇气都没有。
室内,早商量完大事的韦青山悠悠然喝着茶水,柳长坤和袁白山都没发现角落处站着的裴姓谍子。
韦青山用茶盖拨开茶叶,轻抿一口,却不放下茶杯,而是用茶杯遮着脸,只露一双眼眸,盯着柳长坤。
这位青州水师统帅终究没有忍住怒火,一把将茶杯摔碎,怒骂道:“你个没用的东西,知不知道我为了给你造势花了多大代价?今天若不是白山,你就要栽在一个新兵蛋子手上,亏你还是个二品高手,我养你有什么用!”
韦青山的怒火自然不是没有来由的,他能坐稳青州水师统帅的位置,全凭多年来的养势。众多养势途径中,就有培养嫡系势力这一条。青州的武将,有将近八成都是韦青山培养起来的,这些人就算一朝得势,也绝不会背叛。
柳长坤还在襁褓之时就被捡到韦家,花费大量药材资源的培养,这才成了二品高手的实力。他能在青州立下诸多战功,一方面本身武功就不低,另一方面便是韦青山在其背后造势。
这次水师大演,正是将他的名声向青州以往推广的大好机会。谁能想到,袁白山那边出了个愣头青,连怎么演戏都不知道,逮着柳长坤死斗。要不是袁白山在水底把那小子勒死后让人把尸体偷偷运走,柳长坤一世英名就要毁于一旦。
柳长坤被吓得噗通一声跪下,竟然将船板跪断。
韦青山当然不会傻到处死花费大量资源的柳长坤,只能挥挥手,让其领罚去。
袁白山本想跟随柳长坤离去,却被韦青山叫住。
等到柳长坤出了休息室,这才对袁白山道:“尽管入一品,以后要是长坤不济事,就由你来顶他。”
袁白山看似鲁莽,其实心思极多,早就等着这句话,眉开眼笑保证能在五年内入一品,顺便讨要一些锻炼体质的药草。
室外,柳长坤好歹是二品高手,听力远超一般人,再加上那袁白山说话大大咧咧,没有半点掩饰,分明就是说给他听的。
韦涛小时候就以欺负柳长坤为乐,后来虽然常在青楼赌坊等地厮混,却也关注着这个自小生活在自家院落的同龄人。对柳长坤,韦涛没有半点兄弟情谊,反而怨恨这个可以轻松在青州得到各种好名声的人。
“自己去领三百杖吧。”韦涛双手环抱在胸前,厉声道。
柳长坤不敢反抗,正要离去,结果才踏出一步,猛然抬头,正好看到头顶一道潜藏已久的身影迅猛压下。那人一手压在柳长坤脸庞上,狠狠一拧,竟如平地起惊雷。一声炸响过后,柳长坤竟被打穿到船底去了。
等裴姓谍子和袁白山冲出,只见韦涛扑倒在地上,脑袋却朝向天空。这个在青州作恶多端的蛟龙,是被人扭断脖子而死的。
裴姓谍子脸色阴沉,将房门一把扯下,然后向室内地板狠狠一砸。
地板被砸穿,却没有任何动静。裴姓谍子又一冲而来,转眼就到韦青山面前,硕大拳头狠狠砸下。
韦青山的扈从没有阻拦,因为这一拳不是冲着韦青山来的,而是砸向地板下那欲要行刺之人。
这一拳终于逼迫得刺客不得不退却,裴姓谍子则一脚踩碎地板,压到下一层,追杀而去。
韦青山来到门口,看到儿子的死相后,没有流露半点悲伤,眼中只有怒火与仇恨。这位水师统帅喝道:“袁白山,不抓住刺客,便提头来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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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从一品的和一位一品尘元高手的战斗绝对不是一幢黄龙楼船能承受得起的。
正是赵显徽的刺客沿着早打探好的路线逃跑,结果裴姓谍子一路撞毁船舱,追杀得那叫一个蛮横。
不过片刻功夫,一艘放在战事中都不可小觑的黄龙楼船就被毁得千疮百孔。这样一艘船若是要修复,还不如直接拆了回炉再造。
赵显徽很快就跑到船头,除了跳水再无他路。裴姓谍子追了一路,杀性大起,冲来就是一拳砸下。
赵显徽躲过这一拳后,并不急着反击,而是喊道:“姓裴的,你就这样追过来,不怕韦老狗被杀了吗?”
裴姓谍子的任务是带着活的赵显徽回梯田,因为不能杀人,这才饶有兴致回道:“他身边自然有如我一般的高手护着,你如何杀他?”
赵显徽趁机拉开距离,然后指着不远处另一幢黄龙楼船。
裴姓谍子并不转头,只用眼角余光撇了一下。结果就是这么一撇,把这位经历了许多风雨的谍子吓了一跳。
只见那幢楼船上,一位年轻男子拉弓如满月,男子所背箭囊没有箭,因为那唯一一支羽箭正架在弓上。
这般形象,在梯田有记录档案,一日只出一箭,不出则已,出必取人性命,秦王府神箭手燕长公!
大白天的,那一箭竟如流星划过,当着裴姓谍子的面射入韦青山所在之处。
裴姓谍子知道,今日就算韦青山身边有为一品尘元高手保护也必死无疑。如此一来,梯田与韦青山的买卖就成了笑话。
震怒之下,裴姓谍子就要去追杀赵显徽,却发现这滑头小子早跳水逃生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