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内一片寂静,宣王魏瀚的话如珠玉落地,清脆响亮,掷地有声。
众人都屏住了呼吸,大气也没出一声,宣王刚刚回来,就要阻止大军发兵?
魏冥阴沉着一张脸,缓缓出列冷笑:“瀚儿,你才刚刚回来,还是好好休息为上,朝堂之上的事情,你就先不要操心了
魏瀚缓缓转眸,看向右首位置上的魏冥,皇叔这话,就相当于是在宣告:魏国出兵攻打大周,已是无可更改。
“皇叔,国之大事,瀚儿不敢不管魏瀚神色镇定,缓缓从地上起身,与魏冥对峙。
这已经不是魏瀚第一次与魏冥意见相左了,自从上一次围绕两人到底谁为大将,该由谁来率领三军攻打大周,就已经出现矛盾了。
也是那一次,皇叔第一次对一个人妥协,让出了将位,改为由宣王统领三十大军进攻大周。
结果已经众所周知,宣王败了,魏国三十万大军全军覆没。
“你还想怎么管?魏国三十万大军已经尽数埋葬在你手中,你还不满足?”
魏冥说话间拔高了声音,指着魏瀚鼻子厉声质问。
众人顿时噤若寒蝉,偌大的大殿里一片死寂,谁也不敢吭声。
皇叔和宣王都是魏国举足轻重的人物,都和魏皇关系密切,谁说的话都有分量。
可现场许多人的想法,都和魏冥一样,宣王一年前败在大周手上,比起皇叔魏冥,到底还是太嫩了一些。
皇叔虽然两年前败在萧王手上,头皮不知怎么掉了一块,但毕竟没有损失太多的兵力。
比起宣王,他们还是更愿意听皇叔的。
魏瀚神色不变,无数双眼睛注目下,他冷静开口:“若是皇叔为将,折损的就不只是三十万大军了,恐怕我魏国的家底,都会被皇叔所败光
“你!”魏冥颤抖着手指向魏瀚,满面森寒,“你竟敢凭空想象,无故羞辱本王?”
众人也觉得有些荒谬,皇叔毕竟没有统率三十万大军,宣王怎么也不能这么说。
魏瀚轻笑一声,转眸看向魏冥:“皇叔,您五千飞龙勇士深入大周龙脊山,全军覆没的事情,难道已经忘记了吗?”
“魏瀚!”魏冥当然记得,那一次,他们在涑水河谷遭到伏击,若不是魏瀚断后救了他,他怕是回不了魏国。
可这不是魏瀚无故中伤他的理由。
魏瀚抬眸看向高位上皇帝,语气掷地有声:“陛下,臣损失三十万大军,该当死罪,臣也甘愿受罚,然臣冒天下之大不韪,也还是要说,白璇还在,魏国动不了大周
魏瀚微微软了语气,让众人也不禁陷入沉默,这个白璇确实不好惹。
“说到底,宣王是怕大周的一个小小女子啊?”魏冥身后,一员老将雄赳赳站了出来,他目光轻蔑地看着年轻的宣王,冷冷道,“宣王怕了那白璇,我们可不怕,我们誓死也要为三十万死去的将士报仇雪恨
魏瀚抬起眼眸,不卑不亢看着薛武山:“薛老将军,本王不怕白璇,而是怕我魏国出兵,败于大周手上,届时,我们轻则进退两难,颜面无存,重则,会有灭国之危
“简直危言耸听薛武山抖动着花白胡子,冷哼一声道,“我魏国几十年来,出兵攻打各国,怎么从未见有灭亡之危险?如今不过是与大周开战,宣王就怂了?”
“今日之局面,早已不同往日,今日魏国与大周之战,已是举国大战,关系魏国生死存亡,怎可与曾经的那些小战相比?”
薛武山冷哼一声,不屑地说道:“说到底,宣王到底还是怕了,宣王这一年来,也不知道是怎么过来的?莫非被大周抓去,做了大周的走狗?”
“薛老将军,不可对宣王无礼高位上魏皇眉头轻蹙,神色大为不满。
薛武山一拱手,梗着脖子道:“陛下,老臣言语粗俗,还请陛下见谅,但也请陛下体谅老臣之心,老臣大儿子死于一年前我国与大周之战,被那白璇偷袭指挥大营,斩了首级,老夫半截身子已经埋进了土里,不报此仇,死不瞑目
大殿里沉默下来,安静的空气中只能听到众人沉重的呼吸,一股阴沉的气氛骤然间笼罩了整座大殿。
几位老将军顷刻间双目通红,一年前,白璇袭击魏国三军指挥营,斩首八名将领,其中三名将领的父亲,都在这朝堂上。
宣王缓缓转向薛武山,对他深深一躬,慨然开口:“薛将军为国捐躯,本王深感痛心,本王亲眼看着白璇将八位将领的头颅扔到地上,亲眼看到自己的同袍战友头颅滚落脚下,本王心中又何尝不痛?本王又何尝不想为将士们复仇雪恨?但现在,还不是时候,魏国如果贸然出兵,遇上强悍的白璇,也只有死路一条
魏冥听了这话,不禁嗤笑道:“瀚儿啊,这一年来,你是不是一直和白璇待在一起?”
“没错魏瀚如实说道。
魏冥扯开唇角,冷冷道:“那就对了,你一定是被白璇美貌所迷惑,喜欢上白璇了,所以不想她死,对吗?”
刹那间,所有人目光都不禁看向宣王,宣王年轻意气,正是风流多情之时,喜欢上白璇也不是不可能。
魏瀚的确是喜欢上了白璇,但他也知道,这种场合,不是随便什么都可以说的。
他极力镇定心神,面无表情地开口:“皇叔此言,真是诛心之论
“如何诛心之论?”魏冥眯起眼眸,看着眼前翅膀硬了,不再听话的侄儿。
魏瀚神色镇定道:“我与白璇,一个是魏国人,一个是大周人,生死之敌,只恨不能杀死对方,我又如何能够喜欢上白璇?”
魏瀚目光扫视四座,顿了一下,继续开口,“退一万步讲,我若是当真喜欢白璇,又如何会拼死拉着白璇,与白璇同归于尽,一起掉下悬崖?皇叔如今肆意揣摩我之心意,说我喜欢一个敌人,真是千古笑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