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府的变故引起了院外黄笙的注意,这小子躲在郭府不远处,探头看着那些匆匆离去的马车。结果,一道身影冲破院墙,从这个江湖小子的眼前飞去,直到砸毁数面墙壁才停下,生死不知。
黄笙如何能不害怕,撒腿就跑,也不知是回客栈还是逃去哪了。
郭府大堂里,坐在大堂中的汉子拍去手中灰尘,看都不看一眼身旁被撞毁的墙壁。
原来郭府不止一拨谍子,还有一拨是要来取赵显徽性命的。那些人很清楚,只要梯田的人在这里,就绝没有那么容易杀赵显徽。
所以,他们刚一出手,就要先杀这个看上去地位不低的汉子。
不曾想,那汉子竟然是位一品尘元境的高手,只一掌就解决了个三品谍子。
在梯田位居第三档云和位的汉子眯眼盯着院墙上始终不曾动身的赵显徽。刚才那拨人中分出俩人对付这小子,却被其御匕首轻松挡下。那俩谍子可都是三品高手,放在梯田里都能当第四档的尘元了。
细看之下,汉子可算认出那御匕首之法是早已失传的天行剑诀,曾经江湖公认的最上乘御剑法门。
汉子虽不用剑,依然眼神炙热,只要能得到这套剑法,就算弃拳练剑又如何?
汉子越想,气息运转越快。再不愿意等下去的他一跃而去,根本不管院子里其他缠斗的谍子,目标只有赵显徽一人。
看似悠闲无所事事的赵显徽其实一直关注着这唯一对自己有威胁的汉子,见其冲来,一溜烟翻下院墙,逃了去。
本可一拳轰毁城墙的汉子却因为要隐秘行事,这才翻墙而出,结果就是一枪迎面刺来。
汉子毕竟是入了一品的尘元境高手,不等长枪刺来,双掌一拍,却因为枪身的诡异抖动,压制不住,只好侧头躲过。
赵显徽一压长枪,枪头狠狠拍在汉子脸上,将其拍飞了去。
汉子在空中身形翻转,稳稳落地,因为脸上的印子和嘴角溢出的鲜血,何来潇洒可言。
赵显徽也不乘胜追击,柱枪而立,悠悠然道:“这个天下,不论藏匿不愿上榜的,还是已经入了武榜的,一品高手就那么些,梯田里更不多,练拳法的我只知道一个。”
汉子不理会,抹去嘴角血迹,双拳紧握,摆开架子准备迎战。
赵显徽依旧不紧不慢:“此时西河州绿泉裴家已经被人围住,你若再不愿离去,日后就没有什么绿泉裴氏了。”
汉子不为所动,不因眼前之人身怀天行剑诀,只是身为谍子,只要能完成任务,便是至亲之人也可以牺牲。这才是一个真正的谍子,对他们来说,感情只是累赘,刑法都是浮云,只要能完成任务,万死不辞。
赵显徽无奈摇头叹息,这个天下,谍子组织其实不少,可如眼前这般的,实在太稀有了。
俩人还未开战,院子里就有俩人腾出手翻墙而出,见着这一幕后,只是点头示意,一人去纠缠汉子,一人朝赵显徽杀来。
趁此机会,赵显徽拖枪而走,一点没有要交手的意思。
那拖住汉子的黑衣人竟有从一品的修为,只是纠缠却不死斗,汉子一时间没法追击。
“我族人的仇,一定会报,你也一定会随我回长安城。”
。。。。。。
良久过后,赵显徽从一处巷子里走出,抹去手中血迹时望向郭府方向,嘲笑道:“随你回长安城?除非我疯了!”
才说完,就有俩人来到巷子口,准确说是从天而降。
最先落下的是个年轻男子,呆木无神的样子好似丢了魂魄,可不就是大闹郭府的徐惟兼嘛。
紧随杜惟兼而来的是个黑衣人,戴着鬼面具,连手都缩在袖子里,除了那双冰冷眼眸,再窥见不到分毫。
正是此人,在俩拨谍子的混战中神不知鬼不觉的带走徐惟兼,就连那个一品境的汉子都未察觉。
赵显徽对黑衣鬼面人拱手道:“多谢了。”
黑衣鬼面人侧过身,不受此谢,冷冷说了一声:“那叫黄笙的已经跑回客栈了,我观察多日,应该确实只是普通人。”
说完,身形一闪消失了去,便是以赵显徽如今的修为都没法看清其身形。
赵显徽挺直身躯,轻声道:“徐府遭此大难,并非是因为与郭若讷不合,只因其身怀真才实学,却不能为柳家所用,你要报仇,就好好活下去,有朝一日推倒柳家,那才是为父报仇。”
徐惟兼紧盯着这个莫名其妙的年轻人,问道:“你是何人?”
赵显徽便向客栈的方向走去,边走边道:“我只是个苦命人,为了活下去,寻找有真本事的人,为了徐怀阳,我愿意出力保你一命,但如果他真不能为我所用,你也就不用活了。”
回到客栈,黄笙躲在屋子里,都不敢出门一步,赵显徽回来推开房门后更是将其吓了一跳。
“你怎么先回来了,我找你半天呢。”赵显徽抱怨道。
黄笙见赵显徽身后跟着个文弱书生,赶忙将其拉到一旁窃窃私语道:“郭府出大事了,我这条小命都差点丢了,就怕被人看见,事后要被灭口啊。”
赵显徽哭笑不得,他当然不会解释郭府发生的事,便为黄笙介绍道:“来认识一下,这位便是徐简之子,大名鼎鼎的徐惟兼。”
黄笙是个混江湖的,而且是混最底层的江湖,连江湖上的大人物都没见着几个,如何认得徐惟兼。口上反复说着“久仰久仰”,实际却不时望向屋外,最后实在忍不住,便去关上房门。
结果就是一阵敲门声响起,可把黄笙吓了一跳。
赵显徽好言相劝半天,黄笙这才愿意把房门打开,原来是自从徐家出事后就一直藏身在客栈的徐怀阳。
徐怀阳先对徐惟兼行了一礼,这才对赵显徽说道:“履行承若,在下这就与叔叔去梁州。”
等徐怀阳与徐惟兼离去,赵显徽眼角余光撇向窗外。隐匿在客栈外的黑衣鬼面人随之离去,护送俩位读书人去梁州秦王府。
“小子,这俩人什么来头,看样子不是一般读书人啊。”
赵显徽轻轻一笑,走到窗边,看着街上风景,问道:“黄大哥,在山林中飞翔穿梭的野雀,和笼中金丝雀,你喜欢哪个?”
黄笙一点不犹豫道:“当然是金丝雀啊,野雀才值几个钱。”
赵显徽又是一笑,抬头仰望天空,用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喃喃道:“金丝雀固然珍贵,却少了野雀的灵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