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原以为,她是一只有着美丽皮囊的狐狸,皮囊之下,是狡黠,是心机,哪知她竟是如此脆弱……
不像狐狸,此刻倒像是一只迷途的鹿,脖颈脆弱,他只要轻轻使力,她就会……
裴湛一时觉得自己自作自受。
他让玄影去外面请大夫悄悄进府给她看病。
待那名大夫深夜来到裴湛内室时,裴湛原本想拉上鲛绡制的帷幔,只让大夫把脉的,想了想,还是掀开了鲛绡帘,让大夫望闻问切。
玄影请的大夫自是医术高超,他望了一眼那昏迷呓语的病人,苍白、羸弱,却自有一股冶艳风情。
那大夫自不敢多看,垂下眼开始给翩翩把脉,不一会,大夫眉头微皱,半晌收回手,起身走至外面的书房,裴湛紧跟其后,大夫对着桌案开始写药方。
“这位……夫人是受惊过度,思虑过重,想来近日有诸多不顺心之事,郁气堵在了心口,气节攻心,积累成疾,一时暴发致高热。无妨,老夫开两剂宁心安神的药,吃上两天就能好。但还得精心调理,日后不可再忧心伤神了。”
“不过……”大夫迟疑了。
“请大夫知无不言。”裴湛看着大夫道。
“这位夫人体内被人种下了一种慢性……媚毒,月月都会发作,这个不知大人是否知晓。”
过了有一会,裴湛才淡淡回了个“嗯”字。
上次在青石镇遇见她时,他就让玄影去查她的行踪了,自是知道她求医的始末了。
大夫点点头,也不多言,高门府邸里勾心斗角,时刻上演豪门恩怨,只是……将娼寮里的手段用在高门妇人身上,到底是狠毒了些。
大夫背起药箱,作揖就要告别,裴湛又问了句:“此毒不解,是否当真终身无孕?”
大夫道:“确系如此,此毒解药难寻,至少老夫从未听闻过有人获得过解药。”
大夫抬眼望了望眼前的男子,只见他沉默不语,神色难以琢磨,过了一会才点头道:“有劳大夫,玄影!”
玄影忙引着大夫出门,深夜出诊,诊金自是丰厚,当然也有封口费,大夫自然懂。
玄影又派人熬好了药,端了进来。
自然是裴湛伺候喂药,他身边并无近身伺候的侍女,她一未婚女子若被人发现睡在他的床榻上,还不知会在府里引起怎样的轩然大波。
她极度不配合,非常抗拒有人靠近她,折腾了好半晌,裴湛总算是将一碗药喂进了她的肚子里,感觉比在战场上打一场仗还累,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
又看了看她身上的衣服,胸前也洒了点点药渍。
喝了一碗药,她总算是彻底安静了下来。
这一觉睡得极是昏沉,朦胧醒来时,感觉嗓子要冒烟似的,额头也沉沉的,口渴得厉害,迷迷糊糊道了声:“口渴……”
过了一会,就被人半抱了起来,一杯温热的茶靠近她的唇边,她就着杯子慢慢啜饮了下去。
人也有些清醒了,入眼的是鲛绡宝罗帐,她眼珠转了转,那只半抱着她的胳膊肌肤是小麦色,手腕处青筋微隆,身下罗衾轻软,有着杜衡清芬,整个人躺在里面如坠云山幻海一般。
很快,那只手放开了她,让她躺下,她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上,她身上穿着一件宽宽大大的薄绸衫,一看就是男子的,领口宽大,胸前大片的肌肤都遮不住。
她攥紧了身下柔软轻盈的的云纹攒丝被,她不在自己的院子里。
昨晚的事情全部涌入脑海,她在裴湛的院子里过了一个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