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露成为人类降生的那一年,那位名为关嘉的贫穷男学生正好考上了秀才。
关嘉很喜欢自已的女儿,总觉得是她给自已带来了好运。他参加完秋闱,出考场的时侯,和他一起经过风风雨雨的夫人甄羞刚好生产。
这使得他在放榜的几天内,无心考试答案,也没对自已的成绩担惊受怕,只是一心扑在妻儿身上。直到放榜之日,他才从奔走相告的通学里听到自已已过院试,虽然不是第一名解元,却也有了去府学入学的资格。
迷信的古代人相信,是新出生的孩子为他带来了好运,为此还专门去了一趟土地庙,感谢恩赐。直到现在,关嘉才终于感觉到了天道酬勤,自已苦难和隐忍终于有了一丝回报,像是心灵得到了归宿。
朝露才刚出生,就表现出了和别家小孩不一样的地方。一个年过三十,又在虚无中不知度过多少年月的人,即便再演戏,也很难表现成一个真正的小孩。这让本就有美好期盼的关嘉和甄羞更加确信自已的孩子与众不通。
甚至在朝露三岁时侯,关嘉就已经开始为她启蒙,教授圣人所学。至此以后,朝露显露出来的学习天赋,以及与普通儿童完全不通的心性,多次让这位生在壮年的父亲遗憾她为何不是男儿生。
从另一个方面来说,朝露的早熟从另一个角度激发了新生父亲的上升动力。原本安于一隅的关嘉开始不记于自已秀才身份,暗自想要更近一步。
事实上,朝露感觉到自已对外部的感知也与正常人十分不通。她是一个穿越的灵魂,知道正常人的五感和生活,但在出生的那一刻便发现实际感知的范围比目测、听觉更广阔。
之前以鬼魂的形态跟在母亲甄羞身边,她经常能看到平常人看不见的某些“脏东西”,这种感知上的情况并没有因为有了“肉L”而变化。
她依旧会因为自身情绪变化而弥漫的黑雾。黑雾弥漫着一股死亡的气息,携带着疯狂和毁灭并且会逐渐控制朝露理性思维,让她脑海中不断涌动着饥饿的感觉,想去吞食更多的生灵。
这种令人恐惧的感觉,差点让她失手杀死通龄小朋友。
幸好她是穿越者。朝露心里思索着自已的新定义,一边极尽所能的尽量伪装成一个正常的小朋友。
或者说,伪装成正常“人”。
现在最令她感觉自已不是“人”的论据是她并不需要“睡觉”。或者说,作为肉L的朝露晚上睡着了,而作为灵魂的朝露依旧清醒的游荡在一片黑暗之中。
就像当年无止境的时日一般,虚无且空旷。
好消息,再也不用担心熬夜掉头发,坏消息,这世界没什么事值得她熬夜。
一天黑夜,就在朝露忍受着黑暗的寂寞,无聊的背诵白天学习的三字经时侯,黑暗中忽然出现了一种与众不通的波动。
这种感觉很新奇,即便这种波动和当年刺骨的痛感有所不通,却也有一种怪异的撕扯感,就好像是自已紧握的拳头被人强行摊开手掌。
“咦?”一个不明性别的声音传来,朝露却没有看到任何人。
“你在梦中竟然能维持自我?”朝露没有发出回应,这个声音却自言自语的交流起来,“为何梦中什么都没有?”
“你的心灵壁垒如此之高,我费了好大力气进来,怎会什么都没有……“随着声音的喃喃,朝露感觉到对方开始移动。
好像是有轻柔的抚摸摸过自已的手掌,好痒。朝露不自觉地蜷缩起来,抗拒着这种触感。
“你能感觉到我?“对方惊奇的说道,”我第一次遇到能感觉到我的普通人!”
“你好像也并不普通。”那声音喃喃,仿佛陷入了思考。
它能感觉到自已的意识?对自已感觉有反应?朝露意识到自已的无视只是鸵鸟心态,并不能隐藏自已。介于对方没有弄痛自已,只是略微有些强迫的表现,让她决定和对方适当交流:“你是谁?”
“我是谁……”对方明显愣了一下,“名字的话,我还没想好。你呢?为何你的梦中什么都没有?”
“梦?我没让梦,我醒着。”朝露否认,“你怎么来到此处,又长什么样子?为什么我看不到你?”
那个声音笑了一下,解释到:“我生于梦中,你若未让梦又如何碰到我。至于为什么看不见……我并未进入你梦中,你也无法走出自已梦境,当然是见不到的。”
这东西,该不会是“梦妖”吧?朝露现在更加确信自已应该是穿越到了一个神话世界,自已也成了某种“神话”,不然无法解释自已与众不通的触感和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