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种”两个字,和鹿宝委屈的哭声,简直就像是打开了潘多拉魔盒的一双手,将纪墨白心底的阴暗面一下子就释放了出来,因为鹿宝看不到,所以他毫不掩饰自己对那女人的冷意,眼神阴冷地盯着她,就像是一条择人而噬的毒蛇。
女人被他的目光吓得脸色一白,下意识将儿子拉到了自己的身后,挡在儿子的身前,硬着头皮对上纪墨白的可怕目光。
“你、你谁啊?你是这孩子的家长吗就在这里多管闲事。”
她早就听其他家长说起过,小班新来的插班生是个单亲家庭的孩子,没有爸爸。
陆星冉没有在学校里说过这件事,但鹿宝说过,他对自己没有爸爸这件事没有丝毫遮掩,当同学们问起他爸爸为什么不来学校接他时,他就直接说了自己没有爸爸,也没见过爸爸。
所以,鹿宝没有爸爸这件事就被小朋友们告诉了自家的长辈,然后长辈又告诉其他人,久而久之,家长们多多少少都知道了。
大部分人对鹿宝是个单亲家庭的孩子这件事接受良好,毕竟这个浮躁的社会,夫妻离婚的人太多了,这没什么值得奇怪的。
但有些人不是,他们不啻以最大的恶意去揣度他人,随意地评论他人的生活,以此来给自己的生活增添一些毫无营养的谈资,甚至会用一种高高在上的语气对陆星冉和鹿宝评头论足,似乎这样就能衬托他们的生活有多完美。
显然,眼前的女人就属于后者,还是个在家里议论他人也不知道避讳孩子的家长,不然一个四五岁的孩子怎么可能说出“野种”这样的字眼。
纪墨白冷冷地盯着她,手却不忘轻轻拍着鹿宝的背,安抚着孩子的情绪。
“老师既然把我叫到了这里,我自然是孩子的家长,就说明我有资格管孩子的事情。现在,请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这样对待我家孩子?是觉得我家孩子好欺负吗?”
被他这样盯着,女人心里其实是怕的,但是气势不能输,于是硬着头皮说道:“我、我也没说什么啊。谁知道那些话是你家孩子从哪里听到的,反正不是我说的。”
“是吗?”
纪墨白轻轻摸摸鹿宝的后脑勺,语气瞬间变得温柔:“鹿宝,告诉叔叔,‘野种’这样的话是谁说的。”
鹿宝抹着眼泪,神情依旧委屈,但大概是纪墨白在他的身边,到底情绪渐渐稳定下来了,抽噎着说道:“是他说的,他抢我的小飞机,我不给,他就打我,然后我就还手了,他打不过我,就开口骂我,说我是野种,是没人要的孩子,还说我妈妈是个坏女人,不……不……不检点。”
鹿宝一边说,一边小手指着躲在妈妈背后的男孩子。
这样的话,显然不可能是孩子说。
纪墨白眼底的冷意越来越浓,只是当着鹿宝的面,怕吓到鹿宝,他阴冷地盯着女人。
小男孩很怕纪墨白,一个不小心看到了他的目光,吓得脸色煞白,死死抱着自家妈妈的大腿,死活不敢出来。
女人讪讪,“孩子开玩笑的话,怎么能当真呢。”
纪墨白冷笑一声,淡声道:“小孩子之间的玩笑确实不能当真,但是一个四五岁的孩子,张嘴就是‘野种’,看来家教也是十分堪忧了,都说三岁看老,这样的孩子,长大之后真的不不会成为社会的祸害吗?”
没有家长能忍受别人这样说自家的孩子,那女人的脸色当即就变了,原本有些畏惧于纪墨白的人此时顿时变得凶神恶煞起来。
腰板一挺,恶声恶气地说道:“你这人怎么说话呢,你才祸害,你们全家都是祸害。不过是抢了他的玩具就要打人,还把人打得这么重,我看这小子以后长大也是个杀人犯的命。”
早在女人开口之前,纪墨白就先捂住了鹿宝的耳朵,不让他听这些污言秽语。
他冷冷地扫了女人一眼,将孩子递给了鹿宝的班主任,温声道:“还要麻烦老师先带鹿宝出去一下,等我解决了这里的事情我就去接孩子。”
鹿宝的班主任抱着鹿宝,心惊胆战,生怕纪墨白暴起打人,劝道:“有话好好说,咱们不能动手。动手就理亏了。”
在这件事上,她一直都觉得鹿宝是没错的,毕竟先动手抢东西打人的都是对方,鹿宝只是被动还手而已,而且她也很看不惯对方的家长,对着鹿宝一个孩子说话那么难听,简直就是素质低下。
但不满归不满,她不能眼睁睁看着纪墨白将事态升级啊,尤其是纪墨白还是个男人,他要是对对方家长动手,有理也变得没理了,而她这个见证人,也会受到处罚。
纪墨白哭笑不得,耐着性子解释:“我只是想要跟这位家长好好探讨一下教养问题。”
他又不是脑子进水了,对女人动手。
听出他不是要动手,鹿宝的班主任松口气,却还是说道:“有话咱们在这里好好说就行。”
她知道纪墨白是担心鹿宝听到那些污言秽语,于是主动捂住了鹿宝的耳朵。
一开始女人也以为纪墨白是要动手,心里害怕极了,正犹豫着要不要报警,听出他不是要动手,胆子顿时就大了起来。
“你竟然说我没教养?难道我说的不对吗?不过是个玩具而已,给我儿子玩玩怎么了,又不是不还给他了,就这样都不肯,简直就是小气,还动手,这样的孩子长大了也没出息。”
“你家孩子倒是有出息,看上别人的东西之后,也不管别人的意愿动手就抢,抢不过就打人,怎么,以为地球是你家,人人都要围着你家人转,听你的话才行是吧?”
女人被怼得脸一阵青一阵白,她就没见过这么跟女人吵架的男人,看着倒是长得人模人样的,怎么就不干人事儿呢。
此时的她倒是完全忘记了一开始对纪墨白的恐惧,一心想要找回场子。
可纪墨白丝毫不给她发挥的余地,继续说道:“说我家孩子是‘野种’,还侮辱孩子的妈妈,你这是在侵害我家孩子和孩子妈妈的名誉权,我可以去告你。”
“嘿,你吓唬谁呢,还侵害名誉权,你去告啊,我还要告你们故意伤害呢。”
纪墨白薄唇微抿,淡淡扫了女人一眼,拿出手机就开始打电话。
“给我找最好的律师,来幼儿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