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打开的那一刻,沈妈从厨房的帘子里面探出头来。
“你回来了?回来的挺早,今天没有去游戏厅吗。”
妈妈那张红润的脸和最后躺在ICU病床上,干瘦干瘦的,脱了相的脸无法重叠起来。
“妈……”
这声哽在喉咙里,在小小的坟头外叫了十几年的妈。
终于在此刻,挤出了声音。
沈妈有些狐疑的在厨房里盛饭,喃喃的说道:“这孩子,今天是吃错药了吗?”
叮叮当当的在厨房里面忙活起来,熟悉的声音让他那颗飘在嗓子里面的心终于放下来了。
“回来了,还不赶紧陪你老爸下一盘棋!”
“看我不杀你个回马枪!”
“还杀什么杀!赶紧的收拾桌子吃饭了!天天的伺候你们爷俩儿,一个就知道下棋,一个就知道往游戏厅里钻!”
沈昶眼眶几乎湿润,踩着嘎吱嘎吱的木地板。
红色实木的椅子,嘎吱嘎吱吹着的风扇,大头电视里面雷达不动的7。00的新闻联播。
房子不大,一共就两室一厅,这个是沈爸单位里面分的房子。
一间是他的卧室,一间是父母的,但是他的房子永远是朝阳的,阳台外边是闲不住的沈妈种的蔬菜,郁郁葱葱的,滴血一样的西红柿,格外的耀眼。
沈昶坐在了老爸的对面,仔细的端详着这个不善言辞的,拥有的将军肚子,曾经为了帮儿子攒上老婆本,甚至最后得癌症晚期了,都舍不得去治疗的爸爸。
沈昶将他的烟拿下来了,直接撵在了烟灰缸里面:“别抽了,不知道你和你儿子怎么死的”。
听到这话,沈爸差点拎起来了拖鞋就往他脑袋上打:“有你这么咒你老子的嘛。”
沈昶呲牙一笑,一点也不带躲着过来的拖鞋,有时候被父母追着打,是一种幸福。
沈昶开始收拾桌子,目光看到了桌子上老家的一封信。
这个时候电话也是一个稀罕玩意,即便是城市里面也不是每个家里都有的,老家传递信息,基本上是靠书信。
沈爸又点燃了一根大前门,烟雾缭绕的说道:“这个是你大伯伯家来的书信,说是村东头的一片地,问我们还要不要,说是不要的话,就拿过去种了,就是挨着树林子那一片。”
他们的老家挨着县城不算远,大概只有十几公里的位置,骑自行车的话,大概要俩小时的样子。
自从沈爸上岗工厂当工人之后,等分配房子了出搬到了县城里面了。
而他们的那块地,是靠着城镇的边上,上面种着的树已经长成了,但是当时不允许卖树所以连同那块树林子都一直荒废着。
沈昶的眼眸冷了下来,几乎下意识的脱口而出:“大伯家不是有地吗?拿也不少这一块,况且那个地是盐碱地,爸爸还是不要答应了吧。”
那块地在将来之后,新城市建设将那片地也建设进去了,将来那个地方就会被商圈包围着,光是拆迁款都可以拿到几千万了。
也就是夏沫沫的爸爸赶上的浪潮,当时他早就提前得到了风声,然后紧赶慢赶的去那个地方收地。
大伯贪图那几万块钱的补贴,背着他们就把土地转让的协议签署了,到死都没有看他爸爸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