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清黎不由得暗自庆幸,没有像毒科比试的时候一样晕过去。
两人边走边聊,一路从花街上逛过去。
回到郡邸时,其他人还在酒楼没有回来。
郡邸里唯有一个不敢去吃席的沈大人,颓废地坐在大堂里。
不知为何,看到沈太医的模样,谢清黎蓦地就想到了阿爹。
她轻叹一声,走上前去。
“今夜是庆功宴席,沈大人怎么没去?”
沈太医抬眼,看了谢清黎一眼,苦笑一声。
“我自知心胸狭隘,自私自利,还去惹人厌做什么?”
因为上次的事,几乎再没有人同他说话。
尤其是在谢清黎成为医圣之后,更是如此。
所有人都怕和他走得近了,惹恼了谢清黎。
人情冷暖,世态炎凉,不外如是。
谢清黎坐下来,为自己斟了一杯茶。
“沈大人毕竟参加过比试,自然也算是功臣。何必割席分坐,筑台自困?”
沈太医苦涩地笑了笑,“我眼红慎尧教习弟子,对你心生不满,你还来和我说话。”
谢清黎抿了一口茶,垂下眼帘,语气平淡。
“出头之鸟,必受弹丸。我既答应了做主位太医,心里便已经有了准备。”
只是当面吵嚷,不似陆若檀一般背后暗下黑手,沈太医为人倒也算磊落。
沈太医失神地看着桌上烛台,心中不知在想什么。
谢清黎喝完一杯茶,就打算上楼。
才起身,却又被沈太医喊住了。
“此番回到京城,我自会向陛下请辞,不再任太医一职。你身为女子,在这世间行走,本就不易。若你愿意,还是将太医署众人收教为弟子的好。日后便是嫁人生子,也可有个依仗。”
谢清黎讶然回头。
沈太医面色颓丧,可眼中的诚恳并不作假。
“沈大人不留在太医署里,也想让我传授他人医术吗?”
沈太医的眼睛似乎有些红了。
他低下头,哑声道:“我大殷太医署,常年低夏国一头,输就输在他们有一个慎尧。我确实想学你的针术,但这医道若能传下去,教给何人,又有什么分别?”
谢清黎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她的性命尚悬于一线,没有擅自许下承诺。
只是临走之前,能卸下一单心事,实在是意外。
太医署里的人,真的都很好。
又过了一个时辰,众人从酒楼里回来。
花满蹊的脸颊绯红,一看就喝了不少酒。
她跌跌撞撞地回到房里,倚靠在谢清黎肩上,闭着眼醒酒。
“师妹,我希望你能长长久久,平平安安地活着。”
谢清黎给她擦脸的手一顿,轻声回应:“我知道。”
这句话,师姐不是第一次说了。
花满蹊摇了摇头,也不知道清醒不清醒,有些孩子气地反驳。
“你知道什么?你什么都不知道!此次一别,还不知道能不能再见了。师父那糟老头,凭什么不带着我一起走!”
谢清黎哭笑不得,把她按到床上,又去擦她的手。
擦着擦着,动作突然顿住了。
她心中一惊,握着花满蹊手腕的手赶紧松开,重新搭到师姐的脉上。
等到摸清楚了,眉头猛地皱紧。
不对,师姐中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