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是什么态度?我千里迢迢赶过来救你,难不成还是我的错了?”见他没有好脸,景仲横眉竖眼,撸起一身破布条,就要和他干架。
这两人数十年如一日,一见面就要冷嘲热讽地吵一架,谢清黎无奈又欣喜地在中间打圆场。
这种失而复得的心情,让她一点儿脾气都发不出来。
过了好一会儿,景仲和谢兖才各自消气。
“对了,这都过去三个多月了,你和萧珩和离了没有?”
听到谢兖的问话,谢清黎一顿,有些为难地低下头,像犯了错似的摇摇头。
“出了许多事,暂时还没有。阿爹希望我同他和离吗?”
谢兖看了景仲一眼,冷冷淡淡地问:“清黎是你徒弟,你怎么看?”
景仲难得没有发脾气,慢悠悠地说:“我能怎么看?还不是师兄你拖累了她,不然她怎么至于为了个百年龙涎香,就卖身到晋国公府?”
看着谢清黎那不知所措的样子,谢兖沉沉叹了口气。
“的确是我拖累了这孩子。”
百年龙涎香虽然珍贵,但也不至于天下只有一块,只要肯花功夫,总能找得到。
只是五年前他病得又急又凶,没有那么多时间,等着他们慢慢去寻。
否则谢清黎也不至于,嫁给萧珩冲喜。
“这五年,再大的恩情,清黎也还清了。萧家不拿她当回事,可自家的孩子,终归还是自家人疼。他们既然提了和离,也别再拖延下去了,早离早好。”
景仲也跟着点点头,“也是,清黎现在才二十一岁,大好的年华,何必蹉跎在那劳什子萧珩的身上。师父带你云游天下,有的是好儿郎任你挑选。”
萧珩在门外,听到他们的话,手指缓缓收紧,心底里不可控制地生出一股烦躁。
过了片刻,谢清黎的声音,轻轻柔柔地传了出来:“阿珩对我很好,我与他毕竟夫妻一场……我会好好考虑的。”
萧珩自嘲地勾唇,眼里闪过一抹晦暗。
等她从屋里出来的时候,萧珩若无其事地牵住她的手,不发一言。
谢清黎心里装着心事,没察觉到他的沉默。
到了下午,高严神情严肃从外面进来,掀起衣袍的下摆,单膝跪在地上,沉痛地低下头。
“主子,国公爷……他去了。”
萧珩霍然起身,面上难掩震诧的神情,“你说什么?”
“方才朱嬷嬷来传信,说国公爷中午没有进食,老夫人有些担心,去看的时候,老爷子已经没气了。”
谢清黎也在屋里,心里的震惊不必萧珩少,颤抖着声音问:“怎、怎么会这样?昨天祖父还好好的!”
高严只说自己不清楚。
两人再顾不上其他,匆匆朝晋国公府赶去。
一进国公府的大门,就见仆从下人跪了一院子,哀嚎痛哭的声音震天响。
谢清黎红着眼眶,腿脚都发软,不敢相信,那位和蔼可亲的老人,竟然真的就这么走了。
就是因为有晋国公的存在,谢清黎才能在萧珩不在的时候,于这座冰冷的宅院里,感受到些许的温暖。
可是现在,这温暖到底还是消散了。
再也没有一位老爷爷,会絮絮叨叨地同她讲述,那些她不曾见过的黄沙边境,和凶狠残忍的北狄人了。
萧珩面色铁青,带着她一路进了主院。
老夫人哭得不能自已,一见他们来了,就抖着手,将手杖重重地扔到了萧珩脚下。
“好一个孝子贤孙,为了那个女人,你连你祖父最后一面都没见到,这下你满意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