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舅母,不知若檀究竟做错了什么,让您这般厌恶我,连话都不愿同我好好说了?”
元氏冷笑一声,看都不看她一眼,拉着谢清黎一起离开了簪宝阁,只留陆若檀一个人在原地发懵。
谢清黎上了元氏的马车,一起去了一家,环境清幽雅静的茶楼。
落座后,元氏让二人的丫鬟都出去,垂眼轻叹。
“真是没想到,一转眼的功夫,阿珩连媳妇都娶上了。我听净姿说,她遇到一个极厉害的大夫,是晋国公府的少夫人,说的就是你吧?”
谢清黎讶然,但随即就想到她和云福郡主都姓元,想来也是血亲,于是微微颔首。
“是,我和郡主一见如故,把她当成妹妹看待。”
“陆若檀也是有眼不识金镶玉。那一万多两银子,不是阿珩给的吧?晋国公府手握数十万兵权,陛下一直忌惮得厉害,哪怕他立下泼天的功劳,赏些中看不中用的东西就罢了,却绝对不可能赏这么多银子。”
谢清黎一怔,没想到这位三伯母竟然如此聪颖,一眼就看穿了陆若檀看不透的事。
她清浅一笑:“我和她说过,我出身不弱于国公府,可是她不信,我也没有办法。”
“她向来蠢笨如猪,也就晋国公府里的那帮傻子,才拿她如珠似宝的疼爱。”
顿了片刻,元氏有些讥讽地一笑,可是怎么看那笑容里都藏着深深的哀伤,“都是大傻子。”
谢清黎也不解,为什么三伯母,会对陆若檀有那么大的敌意。
像是看穿了她的疑惑,元氏啜了口茶,抬眉,“应该没人告诉过你,我为什么要跟萧程和离吧?”
谢清黎摇摇头,晋国公府的人对这件事讳莫如深,连萧珩也只是告诉过她,三伯自和离之后,没有再婚配。
“我曾有过一个儿子,名叫萧睿,只比阿珩小半岁。那孩子打心底里喜欢陆若檀,有事没事就爱围着她转。可陆若檀一心只想和阿珩一起,自然就嫌弃睿儿碍事。后来……后来,她明知睿儿吃不得核桃,故意将核桃磨成浆,混在了米糕里,哄着睿儿吃了。我的孩子,就这么没了。”
说到后面,元氏已经红了眼眶,强忍着悲愤,胸口剧烈起伏。
她早就没有眼泪了。失去孩子的痛苦日夜折磨,眼泪在这十年里,已经流干了。
谢清黎呼吸一滞,心神被元氏的话牵引着,似乎也能感受到那股痛彻心扉的绝望。
“这么大的事,祖父和祖母竟然不管吗?”
陆若檀再受宠爱,也不过是一个表家的小姐,怎么会不受牵连?
元氏死死攥着杯子,恨意如滔滔洪水,连绵不绝,“管?怎么管?陆若檀打死不认,只说那米糕自己也是从街上买回来的,不知道里面掺了核桃浆。你祖父当时驻守在西北边境,府中所有事都是老夫人打理。一个是嫡亲兄长的孙女,一个是庶子的儿子,她会偏向谁,难道还用问吗?”
晋国公有四子,长子萧安和幼子萧锦是老夫人嫡出,二人多年前已经亡故,二子萧平和三子萧程是妾室所出,如今都驻守在西北,老夫人并不怎么上心。
谢清黎忍不住蹙眉,“人命关天,这么大的事,最后竟然也能不了了之,实在是不可思议。”
元氏嗤笑一声:“告诉你这件事,只是想让给你提个醒,做什么事多留意些。陆若檀的心机手段,打小就厉害。你嫁给了阿珩,她一定恨你入骨,不可不防。”
谢清黎摸了摸自己的眼睛,苦涩地说:“的确,我已经领教到了。”
元氏的手指轻轻点了点桌面,安慰道:“也不必过于担心,陆家倒了,她最大的依仗已经没了。听说前几天,陆晟的宅子被烧了,他也伤得不轻,这恐怕就是报应。”
说起这个,谢清黎也一直想不通。
这件事显然是有人在帮她报仇,可既不是鬼泣干的,又不可能是萧珩下的手,她实在不知道,还有谁会为她出头。
如果是师门的其他师兄弟,应该会和她相见才对。
元氏轻叹一声,看向谢清黎的神情愈发柔和,“如果我的睿儿还活着,他应该也娶妻成亲,有一个像你一样温婉可人的妻子。”
谢清黎听她这么说,心中止不住地泛着心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