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谦佑对上周礼的眼神之后,短暂和他对视几秒,然后就低头抓起旁边的杯子喝水了,周礼看到周谦佑这个类似于逃避的行为,冷嗤了一声,「你还知道心虚?」
「冷水澡和十六度的空调,你是嫌自己命太长,想快点儿投胎么。」没旁人在的时候,周礼是不会给周谦佑面子的,再加上他这次的行为实在是幼稚又离谱,还害姜明珠一夜没睡好,周礼就更不可能给他好脸色了,「你要是不想活了,就——」
「行了周礼,你别说了。」姜明珠到底还是听不下去了,出来打断了周礼,虽然她也生周谦佑的气,但他现在生病了是事实,看着平时生龙活虎的一个人,现在病恹恹的,当父母的怎么可能不心疼,她很清楚周礼也是心疼的,只是他一向是这种表达方式,再加上周谦佑最近做的事情的确太过分,也太让人失望了,他才会说那么重的话。
姜明珠这话说出来之后,周礼的确停了,虽然脸色还是很严肃,但没有再说什么难听的话。
「这样的事情,我不希望再看到第二次了。」姜明珠将视线转向周谦佑,担心归担心,可态度还是很严肃的,姜明珠看着周谦佑那张虚弱的脸,「这种幼稚的手段,幼儿园毕业的孩子都不会用了,你是个二十五岁的成年人,犯了原则性错误在先,就要有付出代价的心理准备。」
「我没有和许嫣然和好。」周谦佑低着头沉默了两三分钟,长吁了一口气,才说出这句话,「去年后半年我们就分手了。」
周谦佑说这话的声音很低,而且全程都低着头,情绪听起来非常低落,姜明珠从他的态度就可以判断出来,他大概率是没有撒谎的,但,如果周谦佑和许嫣然去年后半年就分手了,那他为什么从来没有提过?特别是上次跟徐若水的那场意外之后——
「包是给她买的,她这次回国帮我带了很多东西,那只表……」周谦佑停顿了好一会儿,才艰涩地跟出后半句话,「表是给徐若水的生日礼物。」姜明珠面色一变,下意识地和周礼对视了一眼,「那小水生日那天你为什么没去、反而和许嫣然这个前女友在一起?」
「呵。」提起来这件事儿,周谦佑便自嘲地笑了起来,他笑得很大声,肩膀都在跟着颤抖,充血的双眼里带着湿意,「她又不想看到我。」
「……是她亲口这么说的,还是你自己想象出来的?」姜明珠看着周谦佑随时都要哭出来的样子,眉头蹙得更紧了,凭她对徐若水的了解,徐若水应该不太可能直接跟周谦佑说出这么决绝的话,就算因为上次的事情想避嫌,周谦佑若是真跟郑行则他们一起过去了,或者是让人帮忙把礼物带过去,徐若水也不会不给他这个面子。
儿子是自己生的,姜明珠对周谦佑别扭的性子了如指掌,他跟周礼一样,喜欢钻牛角尖外加一些离谱的想象,内心戏很多,但从来不肯正面表达,一定要别人去猜——但真正猜得到的又有几个?
「说不说没那么重要,她做的事情就是这个意思。」周谦佑的声音沙哑得不像话。
姜明珠看到他抬起手抹眼睛的动作,情不自禁地抿了抿嘴唇,喉咙跟着有些酸:「小水做什么了,你倒是说啊。」
跟周谦佑对话是真的令人着急,他这个三棍子闷不出屁的个性,跟周礼当年一模一样,婚后这些年周礼改变了不少,姜明珠的耐心也不似年轻的时候那么好了,看周谦佑这样子,她已经不耐烦了,要不是亲儿子,她都不想管了。
「她过生日没通知我,建群也没把我拉进去。」周谦佑说,「微信也删了。」
「……小水把你删了?」姜明珠听到这后半句话,不敢相信。
周谦佑点点头,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周礼冷不丁地响起的声音打断了:「你说了什么?
」
周谦佑:「……」
周礼目光犀利地看着他:「小水不可能无缘无故就把你删了,抱怨她删你的时候,你最好先反思一下自己。」
经周礼这么一说,姜明珠也蓦地反应过来了——没错,徐若水也是他们从小看着长大的,这么多年从来没见徐若水跟任何人发生过冲突和矛盾,也没见她主动跟谁撕破脸过,她脾气也很好,朋友们开玩笑从来不生气,能让这么好脾气的徐若水删除好友,那只能说明,周谦佑做的事情简直天理难容。姜明珠眯起眼睛看着周谦佑:「那天晚上之后,你是不是还找过小水?」
「自己交代还是严刑逼供,你选吧。」周礼也命令了一句。
病房内的气氛一触即发,周谦佑低着头看着脚下的地板,视线模糊了一片,周礼和姜明珠站在对面等着他开***代,而就在这个时候,郑行则回来了——门没反锁,郑行则象征性地敲了两下门之后就进来了,这一进门就感受到了一股凉意,郑行则看了看面前的场景,进退两难。
周谦佑低着头,周礼和姜明珠两个人都是一脸阴沉,要是他没理解错的话,周谦佑这应该是在挨训吧?他做什么了,怎么病成这样了还挨训?
「行则?」姜明珠看到郑行则之后,脸色有所缓和。
郑行则冲她笑了笑,「嘿嘿,我来看看周谦佑,你和周叔这也挺早啊。」
郑行则看了一眼周谦佑,摸了摸兜里的手机,想起周谦佑之前的提醒,还是决定先撤了,「那你们先聊,我改天再来看他吧。」
郑行则生怕被发现揣手机的事儿,留下这句话就溜走了,他走后,病房的气氛稍有缓和,但周谦佑依然沉默着,看起来没有要说话的意思。
最后还是姜明珠开的口:「我再问你一次,周谦佑,那天晚上之后你有没有——」
「有。」周谦佑言简意赅地回答了一个字,他虽然没有说具体是怎么找的,找来做什么的,但姜明珠和周礼都是经验丰富的过来人了,根据这个答案,再联系一下徐若水忽然出国读书、又把周谦佑拉黑的事儿,他们很容易就能猜到这中间的弯弯绕绕。
「你威胁她了?」姜明珠的脸色越来越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