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舒怡回到自己工位,周叶问:“你干嘛去了?脸色那么差。”
阮舒怡:“去洗手间了。”
“大姨妈来了吗?”周叶问时,有些忧心。
虽然阮舒怡尽量表现得和正常人一样工作带孩子,但她知道,那只是表象。
白血病人的经期不稳定,有时候很久不来,也有时候来了之后持续很长时间,因为血小板减少,来个姨妈都提心吊胆,之前阮舒怡还因为来姨妈在公司晕倒过一次,是她给送到医院去的。
阮舒怡愣了愣,语气就软了,“没有,没事,我就是因为工作上的事情有些心烦。”
周叶放心了,“对了,刚刚你的手机一直在响,我就帮你接听了,你家阿姨问你什么时候下班,说是她有点事可能得早点走,你给她回个电话吧。”
阮舒怡给家里阿姨打电话,这才知道,阮皓言在小区里玩的时候,差点和另外一个小孩打起来了。
阮皓言一向很乖,阮舒怡不知道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她再也无心工作,和贺坤说了一声,就早退了。
回到家里,阮皓言还在生闷气。
阮舒怡哄了好一阵,小男孩才开口说了今天的事儿。
小区里有个小胖子,说他爸爸死了,他妈妈也快死了,以后他就没人要了。
阮舒怡知道那个小胖子,这小区里的小孩没几个爱和那小孩玩的,就是因为那小孩嘴巴没个把门的,什么话都往出冒。
她心理素质其实挺不错的,一个小孩的话按理说也不该当回事,不过听到阮皓言转述这些话,她心口还是被刺了下。
阮皓言问她:“妈妈,我爸爸真的死了吗?”
阮舒怡默了几秒,才说:“没有。”
阮皓言:“那他为什么不和我们在一起,为什么从来不看我们?”
这问题很难回答,阮舒怡想到今天在公司发生的事,便说:“因为。。。。。。你爸爸这个人吧,有点讨厌,就和那个小胖子一样,嘴巴很毒,说话难听,妈妈嫌弃他,就不要他了,你想见他吗?”
阮皓言:“。。。。。。”
阮舒怡成功地毁灭了一个小朋友对父亲的幻想,阮皓言现在一点也不想见爸爸了,他说:“那我们还是不要爸爸了。”
说完,阮皓言又问她:“那你真的会死吗?”
这次,阮舒怡沉默的时间长了点,最后说:“人都会死的,不过你不用担心,妈妈会陪你很久很久。”
这是谎言,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还能陪阮皓言多久。
有很多时候,她是不敢想明天的,但这种恐惧通常都被她完美地掩盖起来了,有些话她只能憋在心里。
其实,生下阮皓言这件事,她后悔了。
发现自己怀孕是在和陈凛分手的两个月之后,那时她为了躲避追债的人,办理休学并逃一样地离开了北城。
当时她精神压力很大,被查出怀孕,最初是想要打掉的。
毕竟她自己都还欠着债,也找不到父亲,生活过得很混乱,但。。。。。。
谁知道呢,在医院预约好手术,去的当天,坐在医院走廊的椅子上,心口就像是堵了一口气,内心挣扎万分,又看到一个白着脸从手术出来的姑娘,她既害怕,又不忍,最后临阵逃脱。
她也不知道是不是激素使然,生下阮皓言之后,看到白白净净的小宝宝,心就很软,觉得所有苦难都值得。
如果她没有生病的话,她想,生活还是有盼头的。
可她病了,她也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阮皓言还这么小。。。。。。
每当想到这些,她不可避免地就会想起陈凛,再联想到今天他当着徐薇的面将她赶出会议室,怨气就更重了。
她恨恨地在心里诅咒陈凛,他若不举,便是晴天。
正和好友聚会的陈凛接连打了两个喷嚏。
饭店包厢里,周赫笑说:“可能有人在骂你。”
陈凛浑不在意,“骂我的人多了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