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便是大年初一,按照惯例,家中的小辈要来父母居住的院子里磕头拜年。
但昨晚宫中发生行刺事件,身为一朝丞相,姜政言早早就被召进皇宫商议对策。
身为督察院左督御使的姜时安,以及三大营的总提督姜云霄,也因为这起意外事件的发生,不得不赶往各自的衙门去处理这起紧急事件。
离府之前,两兄弟来盛婉书的院子里给母亲磕了头拜了年,又说了几句吉祥话,便匆匆忙忙告辞走了。
偌大的姜家,只有姜叙白表面看着是一个闲人。
行礼拜年后,还得了盛婉书事先准备好的一个大红包。
这就是身居高位的糟心之处,今天可是年初一,可你瞧瞧你父亲,兄长还有弟弟,一个两个三个的,全都忙得不见人影。
盛婉书手中捏着一块帕子,双眼时不时朝门外瞧。
姜叙白知道盛婉书在期待什么。
母亲,别等了,妹妹应该不会过来。
盛婉书说:知瑶早上已经来过了。
姜叙白:我说的妹妹,是姜岁欢。
盛婉书神色微微一窒,双手略显局促地搅动着丝帕。
今天是初一,她,她应该给我这个当娘的来请个安,我也有几句话,想要当面与她说。
见门口处迟迟没有动静,盛婉书打发刘嬷嬷去梵音阁请小姐过来。
不多时,刘嬷嬷披着冬日的寒气回来汇报。
梵音阁洒扫的婢女说,大小姐天色刚亮就出了门,走的时候还挺急的,也没交代出去干什么。
盛婉书期待的眼神瞬间落空,我昨晚明明讲过,有话想与她当面说的。何况她一个姑娘家,怎么会在年初一这个重要的日子里出门,这不符合规矩啊。
看出母亲心中藏着怨气,姜叙白说:既然有些缘分强求不来,不如试着维持现状。
盛婉书悄然无息地落了泪,可她到底是我的女儿,母女之间生分成这样,我心里真的很不好受。
看到母亲红了眼眶,姜叙白只能好言相劝。
大过年的,母亲不该以泪洗面,免得一年到头都不顺畅。
盛婉书无助地看向二儿子,叙白,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做错了?
姜叙白很难给出正确答案,每个人的情感架构都是不同的。
过去那些年,母亲从未怀疑过姜知瑶便是从她肚子里生出来的亲生女儿。
长达十八年的时间里,她把所有的爱都给了姜知瑶。
那种超越骨血的感情,不是一句是非道理就能被轻易覆盖的。
否则姜知瑶一次又一次犯下过错时,母亲也不会为了保她性命,接连数次给岁欢难堪。
站在旁观者的角度,人人都可以说母亲拎不清。
可站在盛婉书自己的立场上,她不会觉得自己有错。
她错哪了?
精心呵护了十八年的孩子被人告知不是自己的亲生骨肉,也许那一刻,她的世界都塌了。
她很努力的想要护住这个孩子,却发现身边的人,包括丈夫,儿子,以及新认回来的女儿,都在逼她做出选择。
没有人能理解,这个选择,对她而言有多残忍。
她只是想守住一份亲情,给爱了十八年的女儿一份最高的体面。
她有什么错?
她永远都不会觉得自己有错。
姜叙白说:如果姜知瑶是个懂得感恩的,一切麻烦都会终止。
如今摆在眼前最大的问题,就是我们姜家真的养出了一只白眼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