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指了指身后:"你们应该都认识了吧"
"小顾那么孝顺,为了顾教授的事天天往警署跑,想不认识也难啊。"
那两位年轻探员笑呵呵说道。
顾见临微微颔首,算是打过了招呼。
周探长的职务是峰城市警署的大队长,身兼要职公务繁忙,忙起来半个月都未必能回次家,没想到会特地跑一趟。
"抱歉,这阵子给你们添麻烦了。"
顾见临想到这段时间,自己天天去警署麻烦人家,也有些歉意:"如果真的忙也不用来,反正你俩那么熟,我爸也不会怪你。"
"没什么麻烦不麻烦的。"
周泽耸了耸肩,推开车门下车,掐灭烟头:"那还不是得来看看你么他就你这么一个儿子,怎么也得帮他照顾好了才行。说起来,你最近伤养的怎么样了"
顾见临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回答道:"还好吧,反正出院的时候,医生说没事了。"
周泽端详着他的脸,略微放心了一些,唏嘘说道:"那就行,当初找到你们的时候,你爸已经没了,你也满头是血,昏迷不醒。医生说就算能捡回一条命,也有可能造成脑部创伤。所以你得多休息,这几天放假就好好在家待着,别老往治安署跑了。"
"知道了。"
顾见临回想起四个月前的那场车祸,还有这段时间在里浑浑噩噩的经历。
感觉就像是一场噩梦,到现在都没清醒过来。
周泽宽慰似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声说道:"走吧,别在这杵着了。先去看看你爸他们,花就不用去排队买了,我让人给你带了。嗯……做好心理准备,别太激动。"
顾见临在心里叹了口气。
很多年前,他总是会听那些上了年纪的人感慨世事无常,人们的相遇和别离都太匆匆,往往再重逢时早已经物是人非,时间在无声无息间流逝了。
当初他对此并无什么感受,毕竟他还年轻。
但现在他明白了。
因为顾见临怎么也没想到,时隔四个月再次见到爸爸,他坟头的草都有半米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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墓园里五座墓碑,从左到右,排列整齐。
爷爷,奶奶,二叔,三叔,爸爸。
墓碑上印刻的遗照,看起来走得都很安详。
好在妈妈活得好好的,否则真就孤儿院开局了。
全家祭天,法力无边。
顾见临瞥了一眼最边下的一小块空地,感觉刚好就是给自己留的。
等自己哪天要是嗝屁了,就埋在这里。
一家人整整齐齐。
顾见临放下行李箱,按照记忆里的那套流程,从袋子里取出鲜花和贡品,挨个摆在墓碑上,然后跪在地上双手合十,表示深切的哀悼。
仿佛一切都跟以往过清明的时候没有什么区别。
只是这次添了一座新的墓碑。
要买的鲜花多了一束。
要思念的人,又多了一个。
周泽默默点了一个烟,最好的兄弟英年早逝,他的心里也不好受。
那两个年轻的探员也觉得很惋惜,毕竟顾教授是峰城市最厉害的侧写师,这些年帮忙破了不少大案子,结果就这么英年早逝了。
唯一庆幸的是,顾教授还留下了一个孝顺的好儿子。
然而就在下一秒,他们忽然听到少年的窃窃私语。
"你说你一个心理学教授,放着高薪不做,非要去给警署当侧写师。工资低不说,还到处出差,哪里有案子哪里就有你,到底图什么呢"
"最后钱没存多少,人也没了。妈妈当年说得对,你这人除了长得好看之外,好像就没什么优点了。但我没想到的是,我长大了以后,居然也是这样。"
"当年你干这行,我就劝你多买几份保险。毕竟太容易得罪人了,容易晚年不详。你多买几份保险,要是哪天没了,我的日子还好过一点。可你非迷信楼下那孙半仙的屁话,觉得自己能活过八十。结果呢四十岁就出事了。"
"后来我去找那孙半仙对峙,让他退钱。结果他说他是个半仙,算命只能算对一半,我问算对了哪一半他说算对了寿命的一半,就算要退钱,也只能退一半。"
"如果你真死了,就赶紧显显灵,把楼下孙半仙也给带下去吧。我跟他儿子约好了,给他也买几份大额保险,等他下去了,我俩对半分。"
"你那么迷信的人,也不想死后没人给你烧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