斐然笑道:"那就真是一个天大的麻烦了,所幸还在大致预期之内。"
老者瞥了眼那个流白,"小姑娘,你真正应该询问的,是阿良的本命字,到底是什么。"
流白愕然。
老者说道:"小姑娘,你可以去与天干九人汇合了,缺了你,即便留得住那个飞升境,也杀不掉。"
流白转头望向斐然,后者笑着点头。
不过斐然还是多提醒了一句:"记得注意北归路线,别一个不小心给左右顺手杀了。"
流白点点头,独自御风离开这处完全无法插手的山巅战场。
斐然感慨道:"左右南下速度更快了,换成我,只是赶路至此,就要失去战力。"
老者笑道:"那我们就先避其锋芒,战场先交给绶臣和新妆。"
萧愻猛然转头望向北边,略作思量,一闪而逝。
北边战场边缘,那位搬山老祖一个急急转身。
一道剑光瞬间洞穿朱厌真身的肩头。
大概是根本懒得与朱厌纠缠,那道剑光没有任何凝滞,直奔阿良而去。
一袭儒衫,身形骤然悬停在阿良身边。
双方肩并肩,一人面向北边,一人面朝南方。
再无敌手。
左右淡然道:"如何"
阿良双手持剑,手腕拧转,抖出剑花,点头道:"痛快。"
左右瞥了眼远处那座阴阳鱼阵图,微微皱眉。
阿良微笑道:"怎么样,帮倒忙了吧,托月山这座大阵,明摆着就是奔着你我联手而来的,一个吃剑意,一个吃剑气,然后两两抵消在阵中,说不得还要帮着蛮荒天下喂养出个新的十四境剑修。"
新妆竟然嫣然一笑,与那左右施了个万福。
她和绶臣共同主持的脚下大阵已经真正开启,左右这一路南下剑气,与阿良在这万里山河的剑意,都被疯狂席卷,鲸吞其中。
左右面无表情说道:"好解决。"
那新妆立即身体紧绷。
阿良气笑道:"他娘的最烦你这点,老子认认真真说事情,谁都当我吹牛皮,你倒好,说什么都有人信。"
比如早年还被那个泥腿子眼神无比真诚,询问自己打不打得过朱河。
让我怎么回答说打得过,老子就有面子了
嘴上说归说,事情一样做。
至于怎么做,很简单,并肩而立的阿良和左右。
天下剑道最高者,就毫不拘束自己的剑意。
人间剑术最高者,就彻底放开自己的剑气。
于是那座阴阳图就被撑破了,当场崩碎。
阿良没觉得做了件多了不起的事情,只是抬头望向天幕,那把属于自己的飞剑。
远游天外多年的那把飞剑,名为饮者。
自古圣贤皆死尽,如何能够不寂寞。
空留今人,饮尽美酒。
他第二次返回剑气长城,最欣慰的地方,除了陈平安这小子当上了隐官,与宁丫头八字有一撇了,再就是陈平安比自己更像读书人,在剑气长城,有口皆碑,酒鬼光棍,孩子娘们,是真把陈平安当读书人的。而且那小子并没有因为当年那场老龙城的生死劫难,就一棍子悉数打死亚圣一脉的文庙陪祀圣贤。
浩然剑修,都早点回乡。
剑气长城的剑修,心中有无此想,已是天壤之别,嘴上有无此说,更是云泥之别。
浩然天下的练气士,永远不会知道,酒铺无事牌的这一句话,分量到底有多重。
阿良深呼吸一口气。
那就好好厮杀一场,痛痛快快,不留半点遗憾!
飞剑,饮者。
本命神通,就三个字:皆死尽。
剑修与剑,剑修与敌。
左右环顾四周,一手拇指抵住剑柄,缓缓推剑出鞘,"说吧,先杀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