稚圭也看到了陈平安,用手背擦拭额头的汗水,望向陈平安,草鞋还是草鞋,只是发髻别上了簪子,个子似乎也高了些许,不再孤苦伶仃一个人走来走去,而是身边多了两个小油瓶。
少女没说话。
陈平安刚要打招呼,就发现青衣小童使劲攥住他的胳膊,不再让他往前走,不光是他,粉裙女童都躲在了自己身后,死死抓紧他的袖子,两个小家伙一起牙齿打颤,大气不敢喘。
就像是胆小的凡夫俗子,生平最怕鬼,然后当真白日见鬼了。
青衣小童心中悔恨,恨不得给自己一个大嘴巴,让你乌鸦嘴!
粉裙女童在陈平安背后小声呜咽道:"老爷,我害怕,比怕死还怕。"
陈平安叹了口气,"那你们去小镇别处逛逛,比如我们在骑龙巷那边的铺子,你们帮忙看着点生意,回头我找你们。"
两个小家伙如获大赦,飞奔逃离。
陈平安独自走向泥瓶巷,像那么多年来一模一样的光景,少年帮少女拿起水桶,一起走入巷子。
稚圭问道:"那两个家伙,是你新收的书童丫鬟"
陈平安笑道:"你看我像是做老爷的人吗他们喊着玩的。"
稚圭哦了一声。
经过曹家祖宅的时候,院门大开,老的曹曦蹲在门口嗑瓜子,小的曹峻蹲在墙头上,还是嗑瓜子。
显而易见,一起看热闹来了。
曹曦笑呵呵道:"小姑奶奶,这位是你的小情郎啊一大早上就卿卿我我,让我和曹峻两个大老爷们好羡慕的。"
喜欢眯眼看人的曹峻笑容依旧,腰间悬佩那双长短剑,点头道:"羡慕的,羡慕的。"
稚圭冷哼道:"上梁不正下梁歪!难怪祖宅都会塌了。"
堂堂南婆娑洲的陆地剑仙,一座镇海楼的半个主人,曹曦竟是半点不恼,反而笑容更浓,"小姑奶奶教训得对,就是不知道为何这么多年下来,咱们老曹家的香火小人,为何一个都没有,照理说我在婆娑洲混得风生水起,这边怎么都是门楣光耀、夜间生辉的景象,咋就家道中落到这般田地了"
稚圭脚步不停,转头望向曹曦,笑容天真无邪,"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呗,难不成还有人吃了你们家的香火小人啊,再说了,小镇术法禁绝,想要靠着家族祖荫,温养出一个香火小人,比登天还难,说不定你们曹家从来就没有过香火小人呢。对吧"
曹曦哈哈大笑,"有道理有道理。小姑奶奶慢点走,巷子破旧,小心别崴脚。"
稚圭背对着那个老王八蛋,脸色阴沉。
从头到尾,陈平安一言不发。
曹峻笑问道:"老曹,咋回事在婆娑洲那边,以你的成就,香火小人的数量,都能在门楣、匾额上扎堆打仗了吧"
曹曦不以为意道:"骊珠洞天很难出香火小人是一回事,她没说谎,不过以我和谢实的成就,还是应该剩下一两位的,比如桃叶巷的谢家,就是靠着一对香火小人,维持家风数百年,才勉强保住了香火子嗣,要不然早就跟咱们家这栋破房子一样,人都死绝了。"
曹峻啧啧道:"给那少女折腾没啦那你还这么和和气气你该不会是想睡她吧"
一只火红狐狸从屋顶蹦跳到曹峻脑袋上,嬉笑道:"睡她老曹哪有这胆子,那少女如今是万众瞩目的存在,给老曹再高出一个境界,他都不敢对她毛手毛脚,最多就是嘴花花几下,银枪蜡杆头,中看不中用。"
曹曦转过头,笑道:"滚远点,一身狐骚-味,妨碍我尽情呼吸故乡的气息。"
站在曹峻头顶的狐狸伸出一只爪子,指向自己脚底,还不忘使劲跺跺脚,"来来来,有本事祭出手腕上那把本命剑,往我这里砍,曹曦你不砍就是我孙子。你只管往死里砍,我要是躲一下,我就是你孙女!"
曹峻晃了晃脑袋,没将那只狐狸摔出去,无奈道:"你们俩怄气归怄气,能不能别连累我。说句公道话啊,老曹不过是娶了第三十八房美妾而已,如果实在忍不了这口恶气,就干脆剥了她的皮囊来当你的新衣裳啊,这种事情你又没少做,多熟门熟路,为啥偏偏要拿我撒气。"
火红狐狸嗤笑道:"老王八蛋就喜欢腚大臀圆的,这么多年就没半点长进,真是令人作呕。"
曹曦重新坐在大门槛上,嗑着瓜子,"千金难买我喜欢。哦对了,骚婆娘,过年请你吃瓜子啊。"
砰一声。
火红狐狸在曹峻头顶粉碎开来,然后在屋顶上现出原形,只是瞬间它就又爆炸开来,如此反复,从曹家老宅的屋脊到隔壁家,一路延伸出去,一直到离开泥瓶巷,火红狐狸才没遭殃,一双眼眸神采暗淡,咬牙切齿地盘腿坐在一处翘檐上,它开始呼吸吐纳。
曹曦已经没了瓜子,拍拍手站起身,走回院子,对曹峻吩咐道:"近期别毛毛躁躁了,大骊王朝如今已是一块必争之地,没你想得那么简单。"
曹峻懒洋洋道:"知道了。"
"‘知,道,了’"
曹曦一番咬文嚼字,最后冷笑道:"这三个字,岂是你有资格说出口的。"
曹峻玩世不恭道:"晓得啦。"
曹曦大步走入屋子,恨恨道:"九境的废物!"
曹峻神色自若。
陈平安到了隔壁院门前,把水桶递还给少女,随口问道:"宋集薪没有回来"
她答非所问,"我家那笼母鸡和鸡崽儿呢"
陈平安一脸茫然道:"我不知道啊。"
少女仔细打量着少年,她突然粲然一笑,不再刨根问底,但是她伸出两根手指,比划了一下,"现在宋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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