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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影消失在月夜里,云乔眼瞧着那窗棂摇晃不止,因着萧璟方才那句偷情的言语,心颤不已,说不清是慌还是怕,亦或是,旁的什么。
门外拍门声停,紧跟着皇后的话音入耳。
“哟,那猫跑了呀,瞧瞧,在那处呢,此处就不必搜了,别再吵醒了那丫头
皇后指着虚空中一道残影。
跟着的嬷嬷都认得那身明黄色衣裳,听着皇后这般促狭的话音,忍着笑意不敢笑出声来。
倒是皇后,眼见着那道残影消失,哼了声走回自己寝殿,便走便嗤道:
“进去给人上个药呆了一个时辰还不够,打量着本宫是傻子不知道他是个什么德行吗?还有你们,一个个的,当差守夜都做了睁眼瞎不成?往后给本宫仔细着,可别再让野猫爬进去,若是再被本宫发现那丫头住处进什么小贼,仔细你们的皮!”
原本皇后的中宫就守卫森严,萧璟翻窗进去时,也有人察觉,却因为认出了他,不敢阻拦。
如今皇后发了话,话里话外暗讽萧璟是什么野猫小贼,宫人不敢应声,心下叫苦,暗道,神仙打架,小鬼遭殃,却也清楚宫里如今还是娘娘做主,往后必不敢再轻易放萧璟进来。
……
转眼云乔就在皇后宫里住了小半月。
小半个月,她整日天不亮就被喊起来,到深夜才歇下,被皇后盯着学规矩。
皇后倒是不存心磋磨她,只是这从未学过的东西,若想短期速成,可不就得下苦功夫。
赶巧这小半月里,萧璟被西北相关的军务缠身,也抽不出多少空闲来做小贼勾当。
星夜时分的东宫书房内,萧璟静坐桌案前,手边摊着一份从西北递来的密折。
在他对面的客椅上,坐着赵琦。
萧璟手敲着桌案,静默良久,方才抬眼。
赵琦瞧着萧璟神色,试探的问:“杜成若之事,如何处置?这般欺君罔上之事,可是该斩首示众的,她一介女流之辈,如何能承袭侯爵坐镇西北,又怎么能服众?”
西北如今的少将军,是女子之身。
这事,着实是让萧璟意想不到。
乔昀死后,西北接连换了数位主将,最后是乔昀从前的副手杜仪稳住了局面。
后来,杜仪得封侯爵,他正妻死前所生的“幼子”,萧璟昔日的同袍,也在军中做了许多年的少将军。
谁曾想,杜仪根本无子。
那杜仪只一妻无妾,又是家中单传,并无兄弟,连生六子后,妻子身子亏空下又怀了第七胎,这胎生下,还是女娘,妻子却难产而死,之后,杜仪便将幼女身份隐瞒,充作儿子养着。
原本一个寻常人家若是做了这变女为子的事,也没什么要紧的,可偏偏杜仪后来得了侯爵,为他那“儿子”求了世子封号。
赵琦说的不对,这是欺君的大罪,的确该斩。
萧璟心下思量,微有些烦躁的捏着眉心,叹了声道:“可这些年西北能守住,杜成若功绩不小,杜仪老了,而今不过勉强撑着,没了杜成若,你数数朝中还有几个能用的兵将?”
听出萧璟话外之音,赵琦隐有不满,蹙眉又道:“可她毕竟是女流之辈,真等到她身份曝光,西北军中谁会服她?”
萧璟听着他话音,手抚在桌案上密折处。
摇头道:“未必就一定不能服众,女子从军的先例不是没有,商代有妇好,唐时有平阳昭公主,同样都是女流,不也一样能熟谙军政,压得住军中人马
赵琦听罢更是不满,急声反驳:“可妇好是商王的王后,平阳昭公主是唐高祖的女儿当朝的公主,他们的夫君和父亲,才是她们能在军中服众的缘由,而她杜成若既非公主之身,又无君王做夫,如何能比?”
赵琦在这些事情上,是最传统的儒家士大夫做派。
认为女子就该养在闺阁内室,男人才能出仕入朝。
即便是如妇好,平阳昭公主这样的英女子,他也觉得,二人需得仰仗夫君父亲的显赫,才能有机会做出一番功绩。
事实确实如此,你瞧那科考考场上,可不就没有一个女娘。
只是萧璟在这事上,同赵琦想法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