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萧璟曾经拿那烛台对云乔动过手脚,蜡油一滴滴坠在她皮肉娇嫩处,连芳草萋萋地都未曾放过。
那样的羞辱,云乔至今也半点不曾忘。
今日萧璟又做这样的事,她怒极难忍,打他这一耳光时,也用了十成的力道。
萧璟脸上皮肉霎时泛红,总算在云乔气急的这一掌下,意识到,当初他做的事,至于她,是何等的难以忍受。
也是,到底是养在深闺的娇娇女子,成婚后数载,又惯来是木头性子,不通情欲,哪里见过什么下作手段,知晓什么龌龊的情欲。
萧璟抿唇近前,握着云乔打红了的掌心,将人拉到自己跟前。
垂首同她额头相抵,低声解释道:“娇娇儿,只是情欲而已,绝非羞辱,你怎么就不明白呢?”
云乔咬唇推开他,粉面挂泪。
萧璟伸手抹了她脸上的泪珠,哑声低笑,拿过那烛台,递到她手上,笑意晏晏道:“觉得委屈?觉得不解气?那就还回来,将今日连带从前的,一并还回来,明日可不许再掉眼泪使性子了
云乔目光微滞,昂首惊异的瞧着他。
这样的羞辱之事,他竟说,要她还在他身上。
言语间,像是在哄一个胡闹的孩童。
云乔握着那烛台的把手,抿唇望着他,声音犹带怒气。
“你以为我不敢吗?”
萧璟眉眼仍旧带笑,摇了摇头,解了衣衫,半躺在榻上,望着她道:“你滴就是
他一副坦然受之的模样,云乔越瞧越来气。
当真握着烛台,近到他跟前,将那烛台倾斜,把烛台里的蜡油,全数倒了下去。
滚烫的蜡油,大片倒在萧璟皮肉上,就是再皮糙肉厚也难免生疼。
他却忍了下来,还能眉眼带笑,伸手抚过云乔鬓边乱发。
哑声道:“云乔,我说了,这是情欲,不是羞辱,只是你,不能明白……”
云乔瞧着他坦然受之的姿态,听着他口口声声告诉她,今日这般,当初种种,只是情欲,而非羞辱。
她心底微乱,辨不明情绪,猛地将烛台砸在了萧璟身上。
背过身去,犹带怒意道:“我不要听你胡言乱语!”
萧璟摇头失笑,将已经砸灭的烛台捡起,搁在一旁,随手穿上寝衣,温声答道:“好,不听就不听,左右你总有一日会明白
他说着,将人拉在怀里,重又抱上软榻。
揉着她耳垂道,“都是做过娘亲的人了,怎么情事上,心思还这样生嫩,从前做你先生时,教过你多少次,怎么总也学不明白?嗯?”
从前,云乔为了笼络夫君,去花楼里学房中事,被萧璟撞见,让他半逼半哄的,做了他的学生。
可后来,她同他学的东西,是半点没用在自己夫君身上,反倒全数被他拿了回去。
那些靡丽春情,也只他一人得见。
云乔闭了闭眸,不愿忆起从前,身子却微微颤抖。
萧璟抱着她轻叹,手指抚过她眉眼,低首道:“明日要去东宫赴宴,大喜的日子,哭红了眼睛,岂不让人笑话,不许掉泪了
是啊,是大喜的日子。
云乔并未深想,只觉得明日,一切都将有个定论,的确是大喜的日子。
微微点了点,没有再掉泪。
哭什么呢,有什么好哭的,眼泪是最不值钱的东西,哭了这么多次,还不能明白吗。
云乔心下一声声的告诉自己,不许自己掉眼泪,却咬得唇瓣都破了皮,良久良久之后,才终于不知不觉的睡下。
她难得睡了个好久,也做了个好沉好沉的梦。
梦里是一处陌生又熟悉的江南水乡。
她的女儿,在市井处长大,已经蹒跚学步,还是个爱笑娇气的小丫头。
眉眼处,像极了自己。
她瞧见梦里的自己,一身风尘仆仆寻到那处,隔着门槛望向那小丫头。
小丫头手里拿着团扇,在院中树荫下扑着蝴蝶。
她脚步慌乱的往前走,瞧着女儿玩闹的身影,步伐越来越急,总算走到她跟前时,伸手就要抱她。
却只摸了一片虚无。
树荫院落没有了,拿着团扇扑蝴蝶的小丫头也消失不见。
云乔握住的,只有一片空空荡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