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室里霎时静了瞬,那婢女抵着头,即便知晓自家小姐不是什么善人,却也被这份狠毒心思惊着了几分。
想到那柴房里,娇花一样的美人,再思及昨夜送水时,那姑娘哑声同她道谢,婢女心中唏嘘不已,一时没能立刻答主子的话。
那赵兮儿见这婢女答话答的晚了,当即就把桌案上的一盆汤羹挥落,砸在了婢女身上。
“聋了不成!还不快去办!”
滚烫的汤汤水水浇在脸上,婢女脸都烫的发红,捂着烫的发疼的脸低首连忙应是。
“奴婢知晓了,奴婢知晓了,奴婢这就去办,小姐莫要动怒
眼见婢女奴颜婢膝,赵兮儿心气儿稍顺,冷哼了声骂道:“知道了还不快滚下去办事!”
那婢女忙告退出去,依着赵兮儿的吩咐,打算去寻庄子里的马夫。
可临行过那间柴房时,步子却有些犹疑。
屋里那姑娘着实可怜,也着实让人心生不忍,这婢女心中犹豫,却因着自己是赵家的奴才不敢听主子的话。
她迟疑了番,步伐一转,趁着没人注意,咬牙先翻进了柴房里。
柴房里云乔意识昏沉,大半夜的高烧,折磨的她生息微弱,瞧着,苍白脆弱的,与死人也没什么差别,眼下正盖着那件烂衣裳,阖眼睡在柴火堆上。
那婢女心慌的厉害,在柴房里辗转踱步,从云乔身上取了一小条被打烂的衣裳布料。
云乔迷迷怔怔醒来,抬眼看向那婢女,认出她是昨夜给她送过水的那人。
她嗓音已经完全哑掉,说不出话来。
唇瓣无声颤动,问着婢女在做什么。
婢女心中犹豫,终是没和云乔提及赵兮儿尽早吩咐的话,只是道:
“姑娘命苦,奴婢瞧着实在可怜,也委实不忍。
姑娘昨夜求我救你,可奴婢是一个小小下人,救不了姑娘,只能听主子的吩咐办事。
眼下唯一能帮姑娘做的,也就是把姑娘您在这里的消息送出去,至于旁的,奴婢无能为力,姑娘只能勉力自保
话落,不待云乔反应,便拿着那布条,跳窗跑了出去。
云乔遥遥瞧着那婢女从窗棂跳出,唇畔溢出苦笑。
把她在这里的消息送出去?送给谁呢?送出去,又能怎么样呢?
给萧璟吗?可她私逃出来,他怕是巴不得她吃尽苦头,再回去求他。
甚至于,或许他即便知晓她被他未过门的妻子,折磨的生不如死,也根本不会同那个和太子殿下兄妹相称的高门贵女,为她讨一个公道。
她的这条性命,在他眼里,在那位赵家小姐眼里,就是烂命一条。
她就是真的被折磨死,萧璟也无非是掉几滴伪善的眼泪罢了,难道,他真的会为她报仇雪恨吗?
怎么可能呢?
他那样的人,出身高贵心思狠辣,折磨她时从不手软,和赵家小姐,说到底不过是一样的人罢了。
即便赵兮儿真的杀了他,他会为了这样低贱的她,要赵兮儿给她赔命吗?
当然不会。
云乔昂首苦笑着,眼里的泪滴滴滑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