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下,室内便是安静下来。
王一之眼观鼻鼻观心地当没听见,把这件事全权交给秦清自己解决。
“好啊。”
秦清微微笑起来,好看的眼尾微微弯起,像是蕴着一汪水意,“先生与我师父私交甚笃,修复一件杯盏怎么好意思说酬劳,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
当时她的回复如是,秦清坐在工作间里,面前摆着那尊杯盏,耳边似乎还能听见自己的回答。
这尊防宣德年间的防制品,价格不论,正是她等了数年的那个机会。
那个人昨天听完自己的话便带着四系盘口罐离开,她还以为这个机会就此错过了,没成想竟是在这里等着自己。
一个身份成谜,看起来社会地位极高的人,加上一尊身价不俗的青白釉,两两相加,足以让自己从王一之的徒弟变成一个文物修复师。
想到这里,秦清有些糟乱的心突然在一片有些刺鼻的漆味中安静下来。
这尊杯盏看似碎的严重一分两半,实则是最好修复的,没有小瓷片的丢失。
秦清没有戴手套,这样能最大程度地感受瓷片打磨情况。
她将两块瓷片拼粘做粘预,调配生漆准备粘贴。
这有一点不一样,釉里红上面缀着的三两点红意,如果直接粘粘上棉线的话会破坏那两点精髓,若是真品为了最小干预当然是保留原本釉色最佳,但既为防制品,更多的是恢复瓷器原本的样子,听刚刚那个助理的意思也是如此。
所以当生漆将两块碎片粘粘之后要仔细用砂纸磨掉溢出的生漆,避免釉色被沾染,同时也要避免砂纸对釉的破坏。
这个时候修复师的手就极为重要,一点薄茧都会影响对釉面的感受。
生漆干得慢,这个过程最少两天。
慢干的时间点,足以让秦清细致地调节和比对。
等到最后金粉落在裂缝上的时候已经是三天后了,金粉冲淡了裂缝与白釉底色的冲突,却又不会喧宾夺主,最大程度地保留红釉的活泼和形状。
秦清将它重新放进锦盒里,咔哒一声锁上盒子。
王一之在院子里浇花。
什么花都有,万年松兰花甚至还有仙人掌。
他坚信什么花都要浇水,包括仙人掌。
“好了?”
王一之余光瞥到秦清的身影,手上的浇水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秦清点点头,将锦盒交给王一之,目光落在花架上湿哒哒的仙人掌上,无奈:“师父,说了多少回了,仙人掌不用经常浇水。”
王一之抬起下巴吹胡子瞪眼道:“人是铁饭是钢,仙人掌怎么不用浇水了。”
老头话不饶人,等看见锦盒里的三鱼纹时眼里还是滑过点笑意,“还行,没给你师父丢人。”
“去吧。”
他扬了扬下巴,指向桌上的小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