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她成了绘画师,嫁给傅裕琛后却淡忘了。
不知不觉,夜色降临,车也驶离市中心,她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今年什么时候会下雪呢?”
凌淮浅笑:“师姐喜欢下雪天。”
街灯晕开昏黄一般的光晕,泼洒在她脸上,一秒,两秒,一分钟,两分钟,凌淮都不见她说话。
以为她睡着时,身边的人发出轻微的叹息:“不喜欢呀,一点也不喜欢,太冷了。”
几乎是一瞬,凌淮听出她太冷了的喟叹后面出现的弦外之音。
冬天,是老人最熬不过的季节。
下雪,更胜一筹。
凌家。
老爷子喜静一人住在别院里,只是这个冬天儿女们也都搬了过来。
顾时衿随着凌淮进入内院,远远的便闻到中药味,老人长久卧床,即使被各种药味浸染着,也藏不住腐烂的味道。
凌父凌母都坐在老爷子床前,看到她眼前一亮:“你就是顾时衿吧?”
她点头:“爷爷能说话吗?”
老爷子片刻清醒过来,骨瘦如柴的手拉着她的衣袖含糊不清地吐字:“青山,青山,坟……”
她来时已经带上了画笔,房间里落针可闻,只有笔在画板上发出唰唰的声音。
老爷子从未像今天这样说这么多话,也好久没如此激动过了。
一个小时后,笔停,老爷子手颤颤巍巍地摸着画,浑浊不堪的眼睛里流露出眼泪,凌父凌母看向顾时衿的眼神里充满感激。
凌淮说:“爷爷已经一个月不吃不喝全靠营养液续命,只是每天都很激动地大喊大叫,一直说做梦了。”
画里也很简单,春天的青山上,凸起一个小小的坟堆。
顾时衿收起自己的画笔,怅惘地看了眼老爷子抱着画泣不成声的样子,微微皱眉:“爷爷像和她葬在一起,最近总是梦见她,哭得很伤心。”
她不是凌淮的奶奶。
是老爷子早年的战友。
凌父凌母听完脸上愁云密布,人家的家事,顾时衿不好说什么,凌淮送她出去。
“不管怎么说,还是谢谢你。”凌淮倒是比他父母显得淡定得多:“请你吃饭吧。”
她思索片刻,还是决定告诉他:“当人没有念想时,天上的神仙就会来收走他了。”
她说得极具委婉。
凌淮笑了:“他活得很痛苦,我们都很感谢你解救了他。”
顾时衿走在竹林的小路上,心里很佩服他们豁达的心态:“去上淮府吃吧,我知道有几样不错的菜品。”
平日里都是傅裕琛带她去,习惯性点的都是顾明珠爱吃的,今天她要点些自己喜欢的。
……
上淮府。
傅裕琛坐在二楼,漫不经心地朝着楼下看去,修长的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扣着桌面,清脆,摄人心魂。
旁边站着的助理,经理一行人吓得腿都在打颤,后面的保镖更是大气不敢喘。
尤其是助理,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滴在手机上也来不急擦,还不停地拨电话。
“还没打通吗?”姿态矜贵的男人唇边浮现笑意,明明很轻的语气,助理手忙脚乱地道歉:“顾小姐一定是没电才没接电话的。”
闻言,他眸光黯了黯:“那你们呢?”
保镖们瑟瑟发抖:“我们守在医院门口,以为顾小姐一直待在医院里,不知道她会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