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佑元年(1053年)六月十九日。
汴京康府偏院,一个古朴的房间里。
“建少爷,该喝药了……”一名十六七岁的丫鬟端着一碗黑乎乎的中药,站在约八九岁、身着锦衣的少年面前,语气颇不耐烦地说道。
“翠萍姐姐,我要吃酥山……”锦衣少年仿若未闻侍女之言,斜眼望向前方,将大拇指塞入口中,不断重复着那句话。
“建少爷,我去给您盛一盘酥山……”翠萍将药碗放置在一旁的桌子上,她深知自已若不去拿酥山,少年是断不可能乖乖吃药的,临出门时还不忘叮嘱道:“少爷您在房间乖乖喝药哦!”
“哦……”少年点了点头。
确认侍女离开后,方才还一副痴傻模样的少年,动作敏捷地端起桌上的那碗药,鼻子凑近闻了一下,眉头皱起:
“乌头?这当家的大娘子康王氏真够狠的,连傻子都不放过!隔几天就送一碗“加了料”的补药过来!看来,这康家不能再待下去了!”
少年小心翼翼地掀起床下的一块地板砖,将大半碗药倒进地砖下的一个小陶罐里,而后将碗拿在手中假装喝药。
少年名叫康建,原本是龙国最年轻的医学博士。
因治好一位大人物,卷入一场风波,被大人物对手派出的杀手暗杀。
虽说康建凭借手上祖传的暗器暴雨梨花针反杀了不少杀手,可惜终究躲不开枪林弹雨,一代神医就此陨落。
一个月前,康建穿越到一个与自已通名的大周朝官宦子弟身上。
本以为当个官宦人家的纨绔子弟也不错,怎奈原身乃是康家小妾所生的庶子,且天资聪慧,被学堂里的先生夸赞为读书人的好苗子。
康家夫人王氏的嫡亲儿子康景却是个天赋平平之人。
庶子康建的读书天赋,得到了文官父亲的关注,生活用度皆按照嫡子来安排。
于是,庶子康建自然成了当家主母王氏的眼中钉、肉中刺。
一年前,康建得了风寒,高烧不退。
在王氏的“精心安排”下,曾经的天才少年成功变成了一个傻子。
不久后,侍女翠萍的脚步声自远处传来。
康建又恢复了之前那副痴傻的模样。
翠萍手里端着一盘酥山进屋后,见少年将手中的药喝了大半碗,而后将碗放在桌子上。
翠萍指着桌上还剩下的小半碗药,依照惯例劝道:“建少爷,还剩下小半碗药,咱们喝完它好不好?”
“药苦……不喝了!”锦衣少年吐了吐舌头,拼命摇头,只是盯着侍女手里的酥山,不断流着口水说道:“我要吃酥山!”
过去一个月,这一幕已重复了无数次,侍女自然知晓少年是不可能再喝了。
此前,侍女要少年喝完药才给他酥山,结果少年一气之下将药碗打翻了。
“少爷,您慢慢吃,奴婢先去把药处理掉!”
翠萍端着剩碗离开康建的屋子,来到厨房,趁着没人注意将药渣倒在路旁的排水沟里,丝毫没有注意到远处一个瘦小的身影正躲在远处观察她的一举一动。
翠萍走后,康建从排水沟里取出一个网兜。
处理完药渣后,翠萍来到正院大娘子居住的兰芷轩。
兰芷轩内,王氏正在贴身婆子刘妈妈的伺侯下饮茶。
翠萍进来后战战兢兢地跪在地上,等侯王氏问话。
“那个小贱种,药喝完了吧?”王氏不紧不慢地喝了一口茶,居高临下地瞟了一眼跪在地上的翠萍。
“回禀大娘子!七少爷喝了大半碗,剩下一点点。我给他拿了点酥山!”翠屏跪伏在地上,身L有些颤抖地回答道。
听闻康建未喝光,王大娘子端庄的秀脸眉头皱了皱,随后舒展开,自言自语道:“罢了,喝了大半碗也够那小畜生受的了。”
王大娘子看向一旁的刘妈妈,刘妈妈会意,站起身来,走到翠萍面前,警告道:“药渣都处理干净了吧?没有留下什么把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