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在天边铺展起一抹绚烂又绮丽的光彩,晚风浮动着秋千椅上缠绕的花枝和南俪晴的裙摆。她坐在那里,无比的优雅漂亮,一颦一笑,也无比的真实。黎栀甚至分不清梦境和现实了,她眼眶泛红,喃喃的喊着。“妈妈?”南俪晴眼眶也红了,却笑容更为慈爱温柔。“栀栀是妈妈黎栀不受控制的走过去,在秋千椅上坐下,泪眼咪蒙的扭头看着母亲。她记忆中是没有南俪晴的任何记忆的,她出生便被调换了。然而,她坐在南俪晴的身边,却感受到了亲近血脉相连的触动孺慕。她眼神近乎贪婪。南俪晴抬手抚摸她的头发,“好女儿,妈妈的乖宝啊,都是妈妈不好,竟然都不知道妈妈把你弄丢了,让你在外面吃了这么多年的苦黎栀忙笑着摇头,“不怪妈妈,妈妈为了生我身体都垮掉了,我知道妈妈是世界上最爱我的人。妈妈怎么现在才入我的梦,才来看我南俪晴抚摸着女儿的脸庞,爱怜又愧疚。“妈妈早想来看看我的乖宝了,可是妈妈怕栀栀怪我,不原谅我。是妈妈识人不明,引狼入室才害苦了我的女儿,现在作恶的人就要伏法了,妈妈也心中高兴,妈妈是该放下该走了……”黎栀一惊,倾身一把抱住了南俪晴。“妈妈你要去哪儿?再也不来看我了吗?”南俪晴也抱住黎栀,轻柔的抚摸她的长发。“栀栀,你是个孝顺细心的孩子,有你照顾爷爷奶奶,妈妈什么都不用担心了,只是辛苦女儿了。幸而,你的身边也还有谨臣,妈妈祝你们永远幸福黎栀睁大了眼眸,“妈妈知道他?”“当然,你不是已经将他介绍给妈妈认识了吗?妈妈的女儿,眼光比妈妈好黎栀不觉羞赧低头,又抬起眼眸,眼神亮晶晶的看着南俪晴。母亲认可了傅谨臣啊,她很高兴。只是不等她扬起笑容,身旁南俪晴的身影就变的渐渐透明。黎栀变得惊慌,喊着她,南俪晴却只是看着她笑。黎栀心中被浓重的悲伤掩没,最后企图抓握住南俪晴的手。南俪晴却身子飘了起来,不远处出现一道明亮的光圈,她朝着那个光圈靠近。黎栀大惊失色的跳下秋千椅追上去。“妈妈,你去的地方能见到果果吗?你能帮我照顾他吗?你能告诉他,爸爸妈妈都很想念他吗?”南俪晴脸上笑意温柔,“栀栀,我帮不了你。你是果果的妈妈,要自己照顾他陪伴他长大的,妈妈相信,你会是个很好的母亲,去吧黎栀只觉被用力的推了一下,刺眼的光圈消失,黎栀也猛的从梦境中清醒过来。她坐起身,抬起手捂着剧烈跳动的心脏,梦境中的一帧帧却像是真实发生过一般都清晰的在她的脑海中回放。为什么妈妈会说不能帮她照顾果果,还说让她自己来照顾果果……黎栀心跳的愈发快,脑子中闪过些什么。就在她心中纷乱成一团时,房门突然被用力的推开。黎栀睡前拉上了遮光窗帘,屋子里还一片黑暗。房门陡然被推开,门口的光亮驱散黑暗,黎栀才发觉外面的天光竟然已亮。而门口站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光影模糊了面庞和神情,但是黎栀还是一眼认出了那是傅谨臣。她有些惊讶,“哥哥?你怎么……”男人却像一阵风般,黎栀只觉一眨眼的功夫派,他便长腿迈开,急速来到了床前。在黎栀还没反应过来前,他伸手将她紧紧的拥抱进怀里。男人身上还带着夜色的潮寒气息,有种风尘仆仆赶来的味道。他情绪明显是狂热涌动的,将她揽住,越抱越紧,黎栀甚至能感受到他迅猛失速的心跳。黎栀心中惊异极了,下意识的反手抱住他,问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黎栀声音轻柔,心里是有些忐忑的。她很少见到傅谨臣这样,上次他情绪如此波动外露抱着她,大概还是果果才没了的时候……想到果果,黎栀便又想到了刚刚的梦境,她忙推了傅谨臣一下,道。“哥哥,我刚刚做了一个梦,我第一次梦到我妈妈,妈妈跟我说了一些奇怪的话。你知道吗,我请妈妈帮忙照顾果果,她说要我自己来照顾……你说妈妈为什么这么说,我们的果果会不会……会不会……”黎栀心中是有奢求的,也有些猜测和想法,可是她太怕是自己想多了,太怕一切终究也都是奢求而已,她说到最后,声音都在颤抖。她紧紧盯着傅谨臣,晦暗的光线下,她双眸蕴着泪光,却灼亮灼亮的。傅谨臣对她的心情感同身受,昨晚他也是这样的。又期待又害怕。他松开黎栀,改而大掌轻轻捧着她的脸,声音沉哑的道。“岳母在天有灵,说的都是对的黎栀愣愣的听着,她感觉傅谨臣说的每个字她都能听懂,但是组合到一起她便无法解读。或许是她不敢解读。她唇瓣轻颤,“可我觉得我妈妈的意思是,果果还在,果果要回到我的身边……”傅谨臣看着她恍惚的情态,看着她眼眸里盛满了似破碎又似欢喜的光。傅谨臣眼神怜惜又温柔,再度开口,肯定又低沉的道。“栀栀,我们的果果还活着!你没有听错!”黎栀彻底怔愣住,只有眼泪从睁开的眼眶中滚落下来。她唇瓣动了动,半响才喃喃的道。“是梦中梦吗?我其实还没醒过来……”那就不要醒来了,她不想再从这个梦境中醒过来了。黎栀喃喃说完,立马便要再往床上躺下继续睡。她想睡的更沉一点。她的手臂却被男人拽住,傅谨臣轻轻一扯,黎栀身子朝前跌。男人大掌握上她的后脖颈,下一秒,他滚烫灼热的吻便落了下来。黎栀真切感受到了他狂热的吮吻,也几乎瞬间她的唇瓣便被他弄的微微红肿,泛着痛麻。黎栀心中激荡,不觉用力的咬了傅谨臣一下。男人吃痛,却微微勾了勾唇角,松开黎栀道。“很痛,宝贝,我保证这不是梦黎栀顿时眼泪决堤,但她是真的有了实感,狂喜涌上心头。她紧紧拽着傅谨臣的手臂,“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果果他现在在哪里?哥哥,我们快去找他!”傅谨臣大掌抚着黎栀的脸颊,想要帮她将泪水擦掉。可是掌心湿漉漉的,女人的眼泪像是开了闸般,怎么都停不下来。傅谨臣知道她是喜极而泣,他从警局出来,在车上时候又何曾不是如此?当时小陈只看到了他在大笑,却未曾发现从眼角落下的感激的泪水。男人也没阻止她,只是倾身拿过床头柜上的遥控器将窗帘缓缓拉开。金光万丈而来,傅谨臣抬手挡在黎栀的额前,温声道。“你先别着急,缓一缓情绪我都告诉你黎栀眼睛本就哭过,此刻被光线刺激,只觉一阵灼热的疼。可她却一点都不觉得难受,反倒睁开了眼睛看着傅谨臣。这疼痛让她感知的更清楚,这阳光也让她觉得无比畅快舒服,像是心中的最隐秘灰暗的角落都被照亮了。傅谨臣揉揉黎栀的头发,起身去卫生间给她拧了温热的毛巾,拇指抬起她的小脸,仔细给她擦干净脸才将雷渊发给他的那份亲子鉴定报告拿给黎栀看。黎栀看着他手机上的亲子鉴定结果,手指轻颤。“当时那个孩子是我亲自收敛安葬的,胎发也是我在送他进焚化炉前亲手拔下来的。那个死婴根本就不是果果,是楚沐兰为她自己留后路,买通医生用提前准备的死婴替换走了果果黎栀心中恨意翻涌,她咬牙切齿。“这个女人简直死有余辜!”不管是母亲,还是爷爷奶奶,都对她不薄。她非但半点不报答,反倒将坏事做尽。楚沐兰失去过自己的孩子,她明明知道那种痛彻心扉的感觉,却还要让母亲,让她都经历了和子女分离的痛。“她到底将果果藏在了哪里?我要去问她,我去找她……”黎栀丢下手机便想往床下跳。傅谨臣抬手将她拦腰抱起,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才道。“她不会开口的,昨晚我怎么逼问,她都闭口不言黎栀闻言心中更为生恨,可她也强迫自己冷静了下来,自嘲摇头道。“也是,果果是她最后的救命稻草了,她怎么可能良心发现,突然告诉我们呢一想到果果在楚沐兰的手中,黎栀便焦灼万分,心里像烧着一把野火,火烧火燎的。“你也说了,她还要靠果果救命,所以,我们的果果暂时都是安全无虞的,我已经让雷渊赶回云城了,就算翻遍云城也要将果果找到“可是,楚沐兰真的会将果果藏在云城吗?”云城是傅谨臣的地盘,楚沐兰说不定早便将果果藏在了旁的城市,甚至有可能藏在了国外。想到人海茫茫,果果不知身在何处,黎栀一刻都不得安宁。傅谨臣将她抱紧,大掌安抚的一下下拍抚她的肩背。“别怕,我们现在已经知道果果还在,我们就一定可以找到他,只是迟早的事情而已,果果还等着我们接他回家,我们才更不能乱了分寸男人的嗓音低磁沉稳,带着无尽的力量般,黎栀点点头,望着他鉴定笃信的深邃眼眸,她扬起笑。“我相信你傅谨臣又揉揉她的头,这才道:“那我们现在一起去找爷爷?”楚沐兰到底还有什么信赖的人,隐藏的势力。这些傅谨臣即便是早查过楚沐兰,肯定也不如南老爷子和南景棠了解的更多更清楚。南城这边儿也需要南老爷子他们来部署寻找。黎栀正要点头,却闻门口的方向突然响起南老爷子威严的声音。“谨臣,你说的可都是真的?我那小孙儿真的……真的是被楚沐兰藏起来了黎栀惊讶回头便看到南老爷子扶着门框站在那里,也不知道是何时过来的。显然是傅谨臣一早冲进来,惊动了老爷子。黎栀忙从傅谨臣的腿上跳下来,赤足朝着老爷子跑过去。“爷爷,您昨晚还发烧呢,怎么就起来了她想搀扶南老爷子朝房间走,老爷子却抓握着她的手,很用力的握住。黎栀冲老爷子点头,“爷爷,果果确实还活着,楚沐兰昨天让我和哥哥过去就是以此为筹码,想要逃脱罪责。哥哥他刚刚也已经拿到了亲子证明,当初那个死掉的孩子确实不是果果南老爷子身子微微一晃,黎栀一慌,差点没能扶稳。“爷爷!”傅谨臣从另一边稳稳扶住了老爷子,将老爷子扶到了沙发上坐下。黎栀给南老爷子抚着起伏的胸口,着急道。“我去拿药……”她要转身,南老爷子睁开眼睛,抓住了她。“栀栀,爷爷没事儿。是好事儿,天大的好事儿啊!真是太好了!爷爷只是太羞愧愤恨,没想到楚沐兰竟还做出如此可恨的事情!”一而再,再而三。二十多年前将黎栀调换,二十多年后更为过分,竟然将他好端端的小孙儿替换成了死婴,让所有人都痛彻心扉。楚沐兰简直死多少次都不足以平息老爷子心头怒火。“您不必自责,当夜若非您和奶奶及时赶到救了栀栀母子,后果不堪设想。现在最重要的是,尽快找到果果傅谨臣沉声说着,已是倒了一杯热水送到了老爷子的面前。南老爷子看向傅谨臣,突然道。“说话怎么也不叫人,连个称呼都没有?”黎栀微愣,还没反应过来,便见傅谨臣薄唇微扬了下,道。“爷爷有没有怀疑的对象和目标?”他没再叫南老爷子,也不再叫南爷爷,直接随着黎栀唤了爷爷。黎栀眨眨眼,看向老爷子。南老爷子点了下头,这才伸手,从傅谨臣的手中接过了那杯水,抿了一口。黎栀惊讶又惊喜,“爷爷,您接受他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