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芸贤脸色很不好,当下没有说话,虽然极其不满沈江姩拿嫁妆钱去解救她那个死囚妹妹,但是母亲的确需要药材和大夫,他静默了一路没再出声。
回府,尤氏迎了出来。
沈江姩摸着周环的头,“好儿子,五日没见了,回屋娘好好看看你,咱娘俩亲热一回,怀胎十月生的你,我可太疼你了。”
尤氏恨的牙痒痒。
沈江姩径直带着周环回西厢院,周环回头对尤氏啐了一口。
尤氏对周芸贤道:“芸郎,你看她啊,不过是去给燕夫人做了几日衣裳,便目中无人了起来。芸郎,你什么时候追究她将吴道友画作弄湿弄乱之事啊?这事就这样过去了吗?芸郎啊,人家不依。”
周芸贤将眉心微蹙,记起娘子说的是否是宅内有人有祸心,便细细端详了下尤氏,随即说道:“我看她还好。眼下母亲病了,我又停职,不是处处都需要她么,大夫是她,掌柜也是她啊,你有什么。”
尤氏心中猛地一疼,这个男人好冷血现实啊,她突然觉得不值得了。
周芸贤说着便往东院正堂去看望翁氏去了,坐下之后,不多时,下人送来九百九十两银,说是夫人叫送来的,周芸贤安静须臾,说道:“来人,将夫人西厢院的护院都撤了,以后夫人进出不需要搜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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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府
宋煜在沈江姩离去后,心里如被掏空般靠在椅上,闭起眸子,用手揉着眉骨,忽觉鬓角一动,回头见是燕青将他墨色发带搁在脑后去了,宋煜说:“刚才把发带弄松了。”
燕青给他将发带束起,杨姗只看了看丈夫,知道丈夫那点秘密,没说什么,出厅去伴着老夫人了,燕青问:“我家这紫檀木桌可还行?”
宋煜只是笑笑,“不如我府里那张青玉茶桌。”
燕青说:“兄长这五日没能留下周夫人?”
“嗯,没安排好。把人惹恼了。不提也罢。”宋煜颇为尴尬,“贡院那边的安全防卫事项你都办好了吧。各地考生进殿,共计五百余人。确保不要出安全纰漏,尤其名额顶替之类以次充好的事情不要叫发生。”
“小弟已经将各考点都部署好了,每个考点进门前验明身份,搜身,确保殿试的严谨和公平公正。”燕青说,“倒是宋曦文似乎安排不少人才进来考试。”
“七个。”宋煜说,“这个你不用操心,一个也进不来。”
“实际弟说句不该说的,这周夫人虽然姿色无双,性子也颇为使兄长欲罢不能。她只是小时候悉心陪伴你走出心结,现在她早就变了。但到底该停止了,不必纠缠过去啊兄长,该珍惜眼前人,向前看才是,邱侧妃和夏凝兄长不能辜负啊。邱氏是恩情,夏氏是镇北将军的鼎力相助,在掣肘睿王之事上镇北大将军是重要一环。”
宋煜又记起幼时被父亲嫌弃这张过于好看的面庞,父亲高大的身影居高临下的说野种煜儿,宋煜一度希望用烛火烧毁自己脸庞,沈江姩握着他手腕温声细语的说他爹爹是糊涂了,实际他爹爹是喜爱他的,并且细心的为他擦去手背上滚烫的烛火蜡油,那时她不会像现在这般一味推开他,厌恶他。他忘不掉儿时种种,太深刻的记忆。
可今日他自作多情的求娶已有婚姻的她,逾越地希望她和离然后跟他在一起,甚至于他没有考虑任何后果,只想娶她在身边,而她却残忍的告诉他,她挣扎过,但委实放弃了他们的感情。
他很疼,身体每个角落都疼。很绝望的疼。又不甘,每一次呼吸都觉得不甘,因为他无论多苦都不曾放弃过她,出冷宫第一天他便去周府外在马车内静静看着周府门头许久许久。
燕青见宋煜不出声,真诚劝道:“宋曦文暗中一定在某些不为人知的角落盯着兄长,正如兄长也盯着曦文一样,他是不会放过周夫人这个把柄的,染指臣妻是今上不能容忍之事。兄长大仇未报,大业未成,弟以为不该继续和周夫人耽搁了。以免影响政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