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芸贤复又跪在了蒲团上,虽然背着人,但他是书生,又是臣子,对天家的敬意是有的,他用右手捏着衣袖,左手提起笔,开始抄录。
沈江姩说,“我都说给你那个大姐找个婆家了。她哪里是省油的灯。”
“咱俩怎么把好好的家过成这样了?”周芸贤问。
“你参了沈家,你接回来了大姐母子。”沈江姩便坐在挨桌边的小凳子上看他抄录,“我始终是我,你却从来不是真正的你。我觉得我已经没有家了。阿郎。”
周芸贤不是不懂她的意思,但为了前程,为了项顶乌纱,他能如何,好过周家和沈家一起入狱。
两人都不再说话。
那边他抄完了的那些页面上,她一页一页地看,翻到第八页的时候,发现有个门字写错了,那一点没点上,估计抄的急,漏了。
她没有作声,翻过去继续看,全部看完了便把纸张搁下来。
周芸贤抬眼睇她一眼,“爱我爱的不能自拔,你一长夜不过来看我一眼?昨儿夜里困得我用冷水洗几次脸。你也不打热水给我。全家都睡觉了,就我一个人醒着。”
沈江姩不出声,就笑着看他。
周芸贤又说,“我看不太懂你。到底过不过了你?小嘴抹蜜,行为又让我好奇。”
“过啊。老夫老妻,不过还能离么。”沈江姩轻笑,“除了你我还能依靠谁。我一已婚小妇人,我还能怎么样呢。”
周芸贤见她没有异状,便下巴示意了下那些抄录完的部分,“你刚才检查的有抄错的字么?”
“没检查出来。你自己一会儿再看看。”沈江姩说,“求个放心。”
周芸贤动动僵直的脖子,发出些声响,真的累坏了,一天一夜没睡,“明儿早上能抄录完就不错了,哪有检查的时间。你看了没错就行了。你不比我更怕我丢官。相公丢官,你可哭吧。”
“呜呜呜。”沈江姩假哭了二三声。
周芸贤心下一动,抬眼端详了她片刻,又记起她说和太子是清白的,他可以验身的事情来了,不由身子一紧,这七年一直嫌弃她不洁,倒没往那方面想,现下里往那方面想了,竟觉得她勾人的厉害,妻子七年还是处,他不能说不后悔。
“你呜呜什么。奶声奶气小妖精似的,这会儿哪有时间做那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