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问得认真,却让林西西神色一滞。
片刻后她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来,不咸不淡道:“严教授多虑了,在稚絮姐手底下办事,又怎么会辛苦呢,真正辛苦的,应该是她跟吴总。”
严冬迷惑地看了我一眼,问:“此话怎讲?”
“时间不早了,今天就聊到这吧,”我不想把严冬牵扯进来,推辞道,“改天请你吃饭。”
严冬一向识大体,自然是听出了我的言外之意,随即点了点头。
但林西西今天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错了,见严冬要走,竟不依不饶道:“稚絮姐,你这是做什么,严教授又不是外人,再说他跟宴深是朋友,说不定能劝劝他,让他多给我们宽限几日呢。”
正在整理文件的严冬疑惑地抬起头,看了看林西西,又看了看我,问:“什么宽限几日?出什么事了?”
“宴深让元天野改人物形象,这位元总监不乐意,直接给我们来了个人间蒸发,”林西西快人快语,边说边感叹道:“现在宴深很生气,压力自然就给到了稚絮姐和吴总这边。”
我越听越不是滋味,视线落在林西西脸上,小姑娘看着一副心疼着急的模样,但眼底,却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挑衅。
我几乎可以断定,她这是在挑事儿。
事实上她那点儿心思我一早也是清楚的,可她是荣域的人,也是裴宴深的人,所以合作期间我也算能忍则忍,但她不该故意把严冬牵扯进来。
想到这,我强压着心口的不适,平静道:“林经理这么空闲的话,不如把邮箱里的那段代码给写了。”
公司分配任务时我会习惯性地把每一项内容发到组员的邮箱里,林西西自然也不例外。
只是先前她一直在组内划水,我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默默地替她把工作给完成了,而如今,情况已经大大不同。
林西西大概也没想到我会跟她提工作的事儿,愣愣地看了我一眼后,竟没接上话。
“时间还早,我先送客,晚点再跟林经理继续探讨工作。”
丢下这句话后,我便送严冬出公司。
到了停车场后,严冬犹豫地看了我一眼,问:“宴深应该不是……”
“终止合作一事是他提出来的,”我打断严冬,说,“这件事,你千万别插手。”
严冬凝视了我片刻,点点头:“有需要,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
我折返公司后,刚进门,小雅便匆匆忙忙地跑过来,给我递了一个眼神道:“林经理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刚才眼圈都红了。”
小姑娘就是小姑娘,我不过公事公办而已,她竟然还委屈上了。
到底是有人撑腰,不知人间疾苦啊。
但话说回来,她毕竟是裴宴深安排下来的人,面子还是要给的。
我思忖片刻,敲了林西西的办公室门。
小姑娘闻声抬起头,眼圈果然红了一大片。
“稚絮姐,还有什么吩咐吗?”她声音压得很低,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让她受了多大的委屈似的。
我看着她,叮嘱道:“林经理,我知道你时刻关心着公司的事务,但严教授不是我司员工,你向他吐露公司内部情况,不合适。”
这种情况换做任何一家公司,坦白来说都有权利追究员工的责任的,更何况,林西西并不像是无心之举。
“稚絮姐,项目进度一直停滞不前,我也很着急,”林西西嗓音沙哑,透着浓浓的委屈,“我就是想严教授也是大家的朋友,想麻烦他去做这个和事佬,跟宴深好好聊一聊,难道是我做错了吗?”
我看着林西西这张人畜无害的脸,突然间觉得有些可笑。
我这才意识到,装乖,有时候也是一种本事,索性开门见山道:“林经理既然这么替公司着想,那不如本职工作先完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