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煜看了一眼手里的酒瓶,目光似乎飘得很远,透出几分怀念之色来。
“我饮这酒,同朱雀圣力并无关系。”封煜指尖在酒瓶上轻轻摩挲着,酒瓶上镌刻的那个字迹,大抵因为经年累月的摩挲,已经不甚清晰了。
需要仔细看,才能够看出来,上面镌刻的是一个‘雪’字。
是封炎母亲的名字雪贞的雪。
“当初我受圣力折磨,每天都很痛苦。你母亲想尽了办法,才弄出了寒魄酒这样的东西,结合特殊的咒文,才得以某种程度上克制住圣力带来的自伤。”
封煜明明是说起曾经的痛苦,但那些曾经也重叠着他与妻子共度的岁月,所以他脸上并没有任何提及痛苦时会有的凝重神色,反倒是神色柔和。
封炎听了这话有些诧异,其实先前他在暗处,听到父亲对卓九说的那些内容,就已经足够诧异了……不,那些话于他而言,或者应该说是颠覆。
将自己心中这么多年的固有印象和概念,全部颠覆了。有一种宛如将所有筋骨全部打断再重塑的感觉。
痛苦,却焕然一新,如释重负。
而此刻再听到寒魄酒竟是母亲弄出来的,他有些诧异,“我以为是封家想到的办法。”
封煜冷笑了一声,提及封家时,他声音里的冷意毫不掩饰,“省省吧,封家才不会做这些无用的事情。我们痛不痛苦,有多痛苦,于他们而言并无太多影响。”
封煜看向封炎,“你母亲当初保护了你,原本……只要你胎死腹中,她也不至于香消玉殒。但她选择了留下你,保护你。也保护了我……”
封炎的嘴唇抿得紧紧的,没有做声。
“她是惊才绝艳的炼药师,原本应该有大好的未来,就这么被葬送了。”封煜说道,“她当初留下来的寒魄酒方子和咒文,到现在还在保护着你。”
封炎手指捏着手里的酒葫芦,一句话也没有说。
父子俩沉默对饮了许久。
封炎摇了摇喝空的酒葫芦,轻轻叹了口气,站起身来,“我走了。”
封炎转身往外走,还没走出几步。
封煜在他身后叫了他一声,“炎儿啊。”
封炎并没转身,只是停下了脚步而已。
“虽说我和你娘是这血淋淋的前车之鉴,所以你可能有所顾虑,才做出了当初和我一样的选择。”封煜说这话时,想起了那个姑娘非常漂亮的脸。
以及她像是能够看透一切的澄澈的凤眸。
封煜继续道,“但……那卓九,或许真的是一个例外也说不定,说不定她真的就能将你从封家这样的诅咒里解脱出来也不一定。”
“所以你也别太固执了,该试试的,还是要试试的。”封煜说着,勾了勾嘴角,“我还真是不太在意孩子跟谁姓。”
如果说,封炎听到他前面那几句话的时候,还能够面无表情,在听到他这句话的时候。
封炎扯了扯嘴角,发出声轻笑来,“我不希望我的孩子成为我,也不希望卓九重蹈我母亲的覆辙,不管我记得还是不记得,这都是我不愿看到的事情。所以,还是算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