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包袱都提上了,该不会和主子吵架了吧?
谢清黎停下脚步,飞快地道:“我有事要离京一趟,这段时间,府里就劳烦你多上些心了。”
生怕慢了一步,师父就丢下她,自己跑了。
若不是赶时间,她一定会等萧珩回来,亲自和他说清楚,再离开京城的。
高严茫然地呆在原地,回过神来,飞奔着朝宫门跑去。
糟了,夫人要跑了,主子怎么还有心思上朝呢!
这得是吵了多大一架呀!
他就知道,陆若檀一来将军府,准没什么好事!
鬼泣自然被景仲,一起薅着走了。
景仲年纪大了,谢清黎又是女子,车夫一职,顺理成章地落在了他的身上。
他一边赶车,一边大声抱怨。
“早知道你们师徒二人不好惹,当时我就算毒发身亡,也不会让阴二去绑个大夫,给我解毒!”
说的是那一次,他和阴二接了一单刺杀任务,却不慎中了蛇毒的事。
阴二扮作车夫,把谢清黎从郡主府给绑走了。
景仲哼了一声,双手揣在袖子里,像是在摸索着什么。
“你要是后悔了,我现在就可以送你走。”
鬼泣缩了缩脖子,继续嘟囔:“泗城有灾,那也是朝廷该操心的事情。你们又不拿俸禄,干什么要揽下这吃力不讨好的事?”
谢清黎看了师父一眼,悠悠地说:“这个问题,我小的时候也问过师父。”
那个时候,师父说,医仙谷既然受世人尊敬,得到了声明,那就要对得起这份赞誉。生于俗世,长在红尘,既然选择了医道,就要时刻怀着悲天悯人的态度。
只有这样,才能对得起手中的银针,和这一身医术。
鬼泣在喉咙里憋了半天,本想再说两句嘲讽,可是话卡在嘴里,怎么都吐不出来。
泗城离京城有两千里,从官道走的话,怎么也要一个月的时间。
景仲干脆拍板,让鬼泣别走官道,抄最近的路,能省下将近十天的时间。
在第十九天的傍晚,三人终于赶到了泗城。
看到泗城的现状,哪怕谢清黎提前做过心里准白,还是忍不住心头一跳。
泗城本就处在一片盆地之中,如今山体崩塌,掩埋了许多村落。
整座泗城,连带着附近的好几个镇子,几乎都变成了一片废墟。
所有房屋都倒塌了,因为许多百姓都被压在废墟之下,整座泗城,到处都弥漫着腐烂的恶臭。
活着的百姓,躺在废墟之上,伤口溃烂,却连哀嚎的力气都没有。
他们神情麻木,瘦骨嶙峋,一眼望去,人人眼中都是死一般的灰寂。
曾经的鱼米之乡,变成了人间炼狱。
街边一个老汉,看到谢清黎的时候,拖着断了的腿,艰难地爬过来。
“您是仙子吗?长得这样美,一定是仙子。救苦救难的天仙,求您给我一个痛快,让我死了吧!”
谢清黎眼眶一热。
他甚至不求神仙能救他的性命,只一心求死。
路边躺着的几个人,听到了老汉的话,纷纷强撑着病躯,求神仙让他们走得没有痛苦。
房子没了,家人没了,连身体都落下了残疾。
泗城的许多百姓,没有任何求生的意志。
景仲板着一张脸,带着谢清黎和鬼泣,穿过了大半座泗城,找到了城北的许临。
许临带着两名徒弟,在城北支起了一个帐子,日夜不停地熬煮汤药,已经强撑了十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