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进琅嬅宫,清凉之气扑面而来。
沈雨燃心中微微一叹,但凡分些冰给悦春阁呢。
她跟着小德子走进去,难得的见萧明彻没有坐在书案前,而是坐靠在长榻上翻书。
他还在养伤,因此身上穿着舒适宽松的薄绸衣裳,腰带亦系得松垮。
今日他并未用玉冠束发,一头墨发散乱地垂下,散在他的肩膀和胸前。
“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沈雨燃提着食盒,恭敬向他问安。
他恍若未闻般一言不发,慢条斯理地翻着书。
屋子里的长安和小德子见状,悄悄退了出去,只留沈雨燃。
见萧明彻眼皮子都不动一下,沈雨燃一时无奈。
她提着食盒站在一旁,眼睁睁看着萧明彻慢吞吞地翻书。
他是个聪明人,看书向来一目十行,何况手中拿的是前朝的一本章回体话本,何至于这么慢。
还好她食盒里只有一盅汤,他想慢慢看,她就慢慢等,只怕演着演着,自己就等不下去了。
果然,萧明彻慢悠悠地翻了三页过后,自己演不下去了,将话本子扔到一旁,面无表情的看向沈雨燃。
“何事?”
沈雨燃提起食盒,柔声道:“今日小厨房里熬了甲鱼汤,想着殿下正是需要进补的时候,便盛了一盅过来。”
“你熬的?”
沈雨燃眉心微跳,依旧温和婉约道:“是臣妾命厨房熬的。”
萧明彻轻哼了一声,显然觉得她心意不诚。
“尝尝。”
沈雨燃放下食盒,将汤盅取了出来。
长安适时进来,向她递上银汤匙。
沈雨燃坐到榻边,捧着汤盅,一勺勺喂着他。
萧明彻脸色难看,倒是把一盅甲鱼汤全喝了。
见时机差不多了,沈雨燃道:“今日过来拜见殿下,是有事想禀明。”
“什么?”
“之前殿下说可以让我两位族弟去国子监旁听……”
是有这么回事。
萧明彻懒洋洋地点了点头:“当时孤怎么说的,还记得吗?”
三顿晚膳,一顿都还没吃呢。
“臣妾当然记得,”沈雨燃眉眼一弯,姿态极为柔顺,“这些日子殿下一直在养病,臣妾也随殿下呆在别苑那边,两位族弟碰巧遇到了傅大人,便将此事向傅大人一说……”
萧明彻原本慵懒闲适,闻言顿时错愕:“傅温书帮他们……”
这些日子他忙着养病、忙着对付那些阴沟里的臭虫,的确把这事抛在脑后了。
眼下她一开口,他想起自己的确跟傅温书提过一嘴。
沈雨燃见他脸色难堪得紧,反应这么大,心中却是稍安。
事涉沈宴和沈凌风,沈雨燃不能在此事上轻易得罪他,否则难保他会迁怒旁人。
“如此,倒不必为此等小事影响殿下静养了。”
萧明彻听着她的声音,心中愈发烦闷。
这女人在他眼前婉转笑语,摆出恭敬的姿态,分明心中为着省了那三顿饭欢喜得不得了。
这等曲意奉承的事,她倒得心应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