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使官已经开始朝着离他最近的那些平民看去,似乎正在辨认谁才是刚下下手之人,思索着一会儿该怎样严惩这些人才能给自己出一口恶气。
可下一秒,他就忽然被面前的楚淮一把揪住了衣领,整个人几乎被提了起来,他身量高大,比楚淮还要壮硕些,可这会儿却被迫两脚离地,只能脚尖堪堪站住。
他猛地回神,眼神中还带着不解,可对上对方那双杀意泛滥的眸时,一股恐惧直击灵魂深处,吓得他将快要脱口而出的话硬是咽回了肚子。
楚?楚将军?
男人的声音忽然弱得像是微风,哪里还有刚才理直气壮的气势。
封我为镇国将军?
楚淮目光冷寒如终年不化的坚冰,吐出的字像刀子。
给百里义捎句话回去。
感受到他身上的杀意,特使官情不自禁咽了口唾沫,感觉浑身上下都软成了怂蛋:楚将军…您说…您说……
滚。
楚淮忽然松了手,男人猝不及防,一屁股摔在了地上,他目露惊愕,可抬起头来,对上那双冷厉的墨眸,哪敢发出半句疑问。
滚?
是让他滚?还是让太子爷滚?
特使官一时半刻当然想不明白,毕竟他怎么都不敢相信,楚淮居然敢让太子滚,可他这会儿根本就不敢问出口,他毫不怀疑,自己现在多废话几句,楚淮腰间的佩刀便会直接出鞘,架在他的脖子上。
是…是,楚将军……
虽与楚淮只是短短一个对视,须臾之间,他已经汗流浃背。
而此时,楚淮身边一个五大三粗的爷们也嚷嚷道。
真他娘的笑死人了,这什么狗屁太子,害了楚家满门忠良,害死了我们楚将军父兄惨死北苍人手中,害得我们楚将军被北苍俘虏折磨,脊骨都被打断,当初更是他亲自下令砍断了我们楚将军筋脉,给他上锁骨刑,此仇此恨,杀他十个爹十个娘都不够还的!
如今他还腆着一张脸来聘请我们楚将军回去做什么镇国将军,真是脸皮比城墙都厚!我呸!谁稀罕他的封赏!我们将军是为成和的百姓才打的仗,可不是为了他这个狗爹生狗娘养的东西!
王猛几个与楚家相处久了,可比周边的百姓们更清楚这些事的来龙去脉,他早就对皇室不满至极,更是因为中原这几年天灾人祸对朝廷只有恨意,平日里没有机会当面骂,他早就憋屈不已,眼下终于找到了一个出气口,立刻再也克制不住熊熊喷涌的怒火。
特使官感觉自己头顶都落上了王猛激动的唾沫星子,可连个屁都不敢放。
这些事难道京城里那些人不清楚么?
他们当然清楚,只不过是在跟着太子一起自欺欺人罢了,谁心里都想到了有这种可能,可谁敢说啊?
他们当然只能固执地认为楚淮还是那个对朝廷忠心耿耿的楚家将军,毕竟只有这样,他们才还能像从前一样稳坐泰山,坐观歌舞升平的假象。
直到面临赤裸裸的真相,特使官才是真的怕了、怂了,在楚淮面前再也没了刚才的半分拿乔,只想着赶紧哄好这位阎王爷,先保命要紧。
王猛的声音落下后,周围顿时一片哗然。